第二章

。第一段

禁闭舱位于舰腹最底层，没有舷窗，只有一圈冷白的环灯在头顶闪烁。空气循环机发出低沉的嗡鸣，像某种巨兽的心跳。赛小息抱膝坐在墙角，橙发乱成一团，制服外套早被扒下，只剩一件灰色无袖训练衫。金属墙壁把温度调到 15℃，他却觉得血液滚烫——愤怒、委屈和恐惧一起翻滚成岩浆。手腕上的临时抑制环每 30 秒闪一次蓝光，提醒他体内的能量场正被持续压制。他盯着对面墙上的倒计时——离听证会二轮质询还有 7 小时 13 分。时间像一截缓慢燃烧的导火索，每一秒都烧得他耳膜发疼。指甲深深掐进掌心，他却感觉不到疼：茶茶那句“再见，英雄”像钝刀，来回拉锯着他的神经。第二段

门锁忽然“咔哒”一声解除。赛小息以为是押解官，迅速起身，却在看见迪恩的那一刻，喉咙像被无形之手扼住。迪恩穿着黑色潜行风衣，肩头还沾着机库的机油，额前碎发因奔跑而凌乱。他把食指竖在唇边，侧身让门在身后无声合拢。昏暗里，他的虹膜呈现出一种澄澈的钴蓝，像把整片夜色都淬进了火。赛小息后退半步，背脊贴上冰冷舱壁，声音嘶哑：“你不该来……他们会给你记大过。”迪恩没有回答，只是抬手轻碰他的抑制环，指尖在金属表面划过，激起一圈细小的静电火花。那一瞬，赛小息几乎错觉环体松动，但随之而来的刺痛提醒他——证据确凿，他仍是被囚的嫌犯。空气里残留着机油与薄荷牙膏混合的味道，那是迪恩身上独有的气息，熟悉得让人眼眶发涩。第三段

迪恩从风衣内袋掏出一只 150 ml 的金属能量饮，瓶身印着笑脸贴纸——那是赛小息上周随手贴在他驾驶舱的恶作剧。他把瓶子旋开，递到少年唇边，低声哄道：“先喝，再说话。”液体带着薄荷与微甜橙花的味道，滑过喉咙，像一场迟到的春雨落进龟裂土地。赛小息喝得太急，呛得直咳，迪恩顺势张开手臂，把他按进怀里。他的心跳稳而有力，像一座沉默的灯塔。赛小息把脸埋进他肩窝，声音闷得几乎听不见：“如果明天他们决定流放我……迪恩，你就当我从没出现过。”迪恩的回应是直接俯身吻住他——不是以往蜻蜓点水的安抚，而是带着铁锈味的决绝，仿佛要把自己的氧气全数灌给他。十几秒后，抑制环检测到异常生物电，红色警报灯骤然亮起，刺耳的蜂鸣撕裂寂静。迪恩被震得后退半步，却仍不舍地以拇指擦过他湿润的嘴角，声音低哑：“别认输，等我。”第四段

舱外传来急促脚步，迪恩低声咒骂一句，把一枚微型数据芯片塞进赛小息手心：“这里面是茶茶的全部外部通讯记录，我破解到凌晨三点才拿到。等我找到主算法漏洞……就能证明芯片时间戳被篡改。”话音未落，门锁再次转动。迪恩飞快在他额头印下一吻，翻身隐入通风管，动作轻得像一只夜航的鹰。门开处，两名武装卫兵冲进来，只看见赛小息一人握着空瓶，唇角还残留薄荷味。他抬眼，眸子里第一次亮起微弱却倔强的光。卫兵粗暴地给他戴上手铐，他没反抗，只在经过通风栅时，指尖悄悄碰了碰栅格——那里还残留着迪恩留下的机油余温。那温度像暗夜里的火星，告诉他：世界尚未彻底熄火。第五段

押送长廊的灯光在脚下拉出两道细长的影子。赛小息攥紧芯片，指节发白，脑海里却全是迪恩留下的那句“等我”。转角处，茶茶倚墙而立，手里捧着一杯热可可，像专程等待。她冲赛小息露出柔软的笑，声音轻得像羽毛：“哥哥，听说你要被送去星际法庭？那里可冷得很。”赛小息停步，目光掠过茶茶手腕——那串看似无害的珍珠手链，其实是高频信号屏蔽器。他忽然想起迪恩的提醒：茶茶所有看似体贴的举动，都在把退路一条条焊死。赛小息深吸一口气，俯身在茶茶耳边低语：“别急着庆祝，深渊的回声传得比你想象的快。”说完，他主动迈步向前，背影挺直，像一柄重新开刃的刀。而在他看不见的身后，茶茶垂眸，指尖微颤，热可可表面荡开一圈细小的涟漪——那是计划第一次出现不可控的裂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