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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十分钟后，她来到了那个熟悉的市场。夜晚的市场比白天冷清许多，大部分摊位已经收摊，只有零星几家小吃店和便利店还亮着灯，空气中弥漫着雨水和食物混合的气味。“

清心阁”的招牌在雨水中显得有些模糊，门口的蓝布帘子静静地垂着，里面透出昏黄的光线。

安然在远处观察了片刻，确认周围没有可疑人员后，才不紧不慢地走过去，掀开了布帘。

店里依旧只有那个头发花白的老师傅，他正拿着鸡毛掸子打扫着货架上的灰尘，听到门响，头也不抬地用方言嘟囔了一句：

万能老师傅：“快打烊了。”

安然收起雨伞，靠在门边，用普通话轻声说道：

安然“老板，不好意思这么晚打扰。我上次在您这儿买的普洱茶，朋友很喜欢，还想再买一些，顺便看看有没有……刚到的‘新茶’？”

老师傅的动作顿住了。他缓缓转过身，浑浊的眼睛在昏黄的灯光下看向安然，眼神不再是之前的麻木，而是带着一种极其凝重的审视。

他没有立刻回答关于“新茶”的问题，而是慢悠悠地走到柜台后，拿出一个看起来有些年头的茶叶罐，放在柜台上，推到她面前。

万能“老师傅：小姐说的是这种？今年的春茶，味道是比去年的要鲜。

安然知道，这是确认程序。她上前一步，手指看似无意地在茶叶罐上按照特定顺序敲击了几下，然后打开罐盖，嗅了嗅茶叶的香气，点点头：“

安然嗯，香气是更清冽一些。”

暗号全部对上。老师傅眼中最后一丝疑虑消失，他深深地看了安然一眼，转身走向店铺最里面的一个堆放杂物的角落，挪开几个空纸箱，露出了一个看似是墙壁插座的面板。

他用钥匙打开面板，从里面取出一个用油纸包得严严实实、只有火柴盒大小的东西，迅速塞进了安然手中。

整个过程无声而迅速。

安然感觉那东西入手微沉，带着一丝凉意。她不动声色地将它滑进自己外套的内袋，动作流畅自然。

安然“就要这个吧，帮我包起来。”

安然指着柜台上的茶叶罐，语气平静。

老师傅默默地将茶叶罐包好，递给安然，收了钱。在整个过程中，两人再没有任何多余的交流。

安然拿起包好的茶叶和雨伞，像完成了一次普通的购物，转身离开了“清心阁”。

走出店门，重新融入雨夜的那一刻，她才感觉到自己的后背已经被冷汗湿透。内袋里那个小小的、冰冷的物体，此刻却像一块烧红的炭，烫得她心脏狂跳。

她没有直接回酒店，而是绕了几条街，在一个24小时营业的便利店买了瓶水，确认绝对安全后，才回到了酒店房间。

反锁房门，拉上窗帘，安然靠在门上，剧烈地喘息了几下，才强迫自己冷静下来。她走进洗手间，打开水龙头，让水流声掩盖可能的窃听。然后，她小心翼翼地取出那个油纸包，拆开。

里面是一个微型的、防水防磁的金属存储芯片。除此之外，别无他物。没有只言片语，没有问候，没有诉苦。只有这枚承载着无数风险和无尽期盼的芯片。

安然将芯片插入一个特制的、同样经过严密加密的微型读卡器，连接上经过物理隔离的保密笔记本电脑。屏幕亮起，需要输入三重动态密码。当她输入最后一组由叶寸心心跳频率和特定日期生成的、只有她们两人知道的终极密码后，加密文件终于解锁。

屏幕上瞬间弹出了大量的图片、文档和一段极其简短的音频文件。

图片是偷拍的内部文件照片，清晰地显示了“黑蛇”集团的核心成员名单、隐秘的军火仓库地点、跨国资金往来账户、以及与境内某些隐蔽势力的勾结证据！内容之详尽，触目惊心！

文档则是叶寸心整理的简要分析报告，逻辑清晰，重点突出，直指要害。

安然颤抖着手，点开了那段唯一的音频文件。里面只有短短七八秒的录音，背景有轻微的音乐和嘈杂的人声，似乎是偷偷录下的。

先是一个略显轻浮、带着慵懒笑意的女声，那是叶寸心的伪装声线：“

……李老板放心，这批货，保证稳稳当当送到……嗯，规矩我懂……”

紧接着，声音陡然一变，压得极低，快得几乎听不清，却带着一种斩钉截铁的决绝和难以言喻的疲惫，那是她原本的声音，是只属于安然和狼牙的声音：

【安然教官……我很好。情报无误。可以收网了。保重。】

声音到此戛然而止。

“我很好。”——这三个字，轻飘飘的，却重逾千斤。安然能想象出叶寸心是在怎样的环境下，冒着怎样的风险，才能挤出这短短的一句话。

“可以收网了。”——这是她用生命换来的判决书。

“保重。”——这是告别，也是承诺。她在告诉安然，也告诉自己，她会努力活下去，直到光明到来的那一刻。

安然的眼泪终于控制不住地夺眶而出，滴落在键盘上。她死死咬住嘴唇，不让自己发出一点声音。她迅速将芯片内的所有资料多重加密，通过最高级别的安全信道，发往了那个唯一的接收地址——何志军旅长的绝密终端。

做完这一切，她瘫坐在椅子上，浑身虚脱。窗外，雨声渐歇，东方隐约露出了鱼肚白。

她拿起那枚已经清空的芯片，走到洗手间，用打火机将其彻底烧毁，灰烬冲入下水道。

然后，她回到房间，拿起那部老式功能手机，用尽全身的力气，按下了一个特定的组合键。手机屏幕闪烁了一下，最终彻底变黑，内部芯片自毁。这条线，在完成使命后，必须立刻切断。

天，快亮了。

安然走到窗边，望着渐渐苏醒的城市，喃喃低语，声音沙哑却充满了力量：

“寸心，坚持住……我们，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