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六点的地铁站已经挤满了人，陈浚铭把两份刚买的豆浆塞进陈奕恒手里，自己咬着包子穿梭在人群中：“快跟上，今天要去三个组，迟到就排不上号了。”
陈奕恒攥着怀里的试镜资料，快步跟在他身后，蓝灰色的眼睛里还带着刚睡醒的迷茫。
自从搬进地下室，他们的生物钟就彻底跟着跑组时间走，天不亮就出门，踩着月光才回家，地铁成了比沙发更熟悉的休息场所。
“第一家是古装剧剧组，副导演是王哥，我以前跟他合作过短剧。”
陈浚铭帮他理了理被风吹乱的衣领。
“等会儿见到他不用紧张，他就喜欢看新人眼里的‘劲’。你的试镜片段我标好了重点，中文发音不确定的地方用拼音标在旁边了。”
陈奕恒低头翻看资料，果然在几处拗口的台词旁看到了密密麻麻的拼音标注，字迹工整得像打印的一样。
他心里一暖，想起昨晚陈浚铭熬夜帮他顺台词的样子，台灯下少年的侧脸专注又认真，连额前的碎发都透着温柔。
“放心吧。”
陈奕恒握紧资料，语气比平时坚定。
“我把台词翻译成英文背了三遍，保证不会忘词。”
第一个试镜点在老旧的写字楼里，走廊里挤满了拿着资料的演员，空气中弥漫着廉价咖啡和汗水的味道。
陈浚铭熟门熟路地带着陈奕恒绕到侧门，对着一个正在抽烟的青年男人挥手：“好久不见啊，王哥！”
王橹杰回头看到他们，笑着掐灭烟头：“好久不见啊，陈浚铭。这位是？”
“我朋友陈奕恒，英籍华人，演技特别好。”
陈浚铭把陈奕恒往前推了推。
“您看今天有没有合适的角色，给个试镜机会？”
陈奕恒立刻鞠躬：“王导您好，我叫陈奕恒，很期待能有机会合作。”
中文发音虽然还有些生硬，却字正腔圆，显然是下过功夫的。
王橹杰打量他几眼，点点头：“外形倒是不错，进来吧。”
他转身进房间前，对陈浚铭挤了挤眼。
“够意思，还带新人。”
陈奕恒试镜时，陈浚铭在走廊里等他，手里拿着自己的古装剧试镜资料。
陈奕恒帮他翻译的外文参考资料就夹在里面，字迹清秀，还贴心地标注了“情绪爆发点”“眼神重点”等小字。
陈浚铭指尖划过那些字迹，心里像被什么东西填满了。
“下一个，陈浚铭。”
助理喊他的名字，他深吸一口气整理好衣服，昂首挺胸走进试镜室。
一个小时后，两人在楼下汇合。
陈奕恒举着手里的回执单，眼睛亮晶晶的：“王哥说让我等二试通知！”
“太好了！”
陈浚铭跟他击掌，笑容灿烂。
“我就说你一定行。”
陈奕恒注意到他手里的资料被捏得发皱，试探着问：“你的试镜……”
“没事，”陈浚铭把资料塞进包里，语气轻松。
“古装剧可能不太适合我，导演说我身上‘现代感太重’。”
陈奕恒看着他故作轻松的侧脸，心里像被针扎了一下。
他知道陈浚铭有多期待这个古装角色，为了贴合古代人设，连走路姿势都练了半个月。
刚才在走廊里，他隐约听到试镜室里传来争执声，大概是试镜不太顺利。
“别难过。”
陈奕恒拉着他往地铁站走，语气轻快。
“我跟你说个秘密，我第一次在英国演话剧时，被观众扔过番茄。”
陈浚铭果然被吸引了：“真的假的？为什么？”
“因为我演反派太逼真，台下的老太太看不下去，直接把手里的番茄扔上来了。”
陈奕恒比划着当时的场景。
“我吓得忘了台词，结果全场哄笑，导演却夸我‘把反派的惊慌演活了’。”
陈浚铭忍不住笑起来：“还有这种事？那番茄砸在身上疼吗？”
“疼啊。”
陈奕恒也笑了。
“但我后来想通了，被扔番茄至少说明观众记住了我。失败不可怕，没人记住才可怕。”
他停下脚步，认真地看着陈浚铭。
“今天你虽然没拿到角色，但导演记住了你的‘现代感’，这也是收获，对不对？”
阳光透过树叶洒在两人身上，暖洋洋的。
陈浚铭看着陈奕恒蓝灰色的眼睛，里面映着自己的影子，突然觉得心里的失落少了很多。
他伸手揽住陈奕恒的肩膀：“对！而且我们今天至少有一个二试机会，算半赢！”
“不。”
陈奕恒挣开他的手，郑重其事地伸出手。
“一起失败也算赢。以后不管谁成功谁失败，我们都算‘共犯’，要一起承担。”
陈浚铭看着他伸出的手，掌心还有刚才试镜时紧张出的汗。
他笑着把手放上去，两只手紧紧握在一起：“好！一起失败也算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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