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不起……”陈浚铭放软了语气，声音有些哽咽，“是我没考虑到你的难处。但你记住，我们是一体的，你的事就是我的事，不准再一个人硬扛。”
陈奕恒低下头，肩膀微微颤抖，没说话。
秋风吹起他额前的碎发，露出苍白的脸颊和眼下的乌青，看得陈浚铭心里一阵发酸。
回到地下室，陈浚铭翻出床底的铁盒子，把里面的钱全都倒在桌上。
零零碎碎的纸币和硬币堆成小小的山，是他跑组攒下的所有积蓄。
“这些你先拿着。”
陈浚铭把钱往陈奕恒面前推了推。
“交房租买资料，不够我们再想办法，不准再去酒吧了，太危险。”
陈奕恒看着桌上的钱，眼圈瞬间红了。
他知道这些钱对陈浚铭意味着什么，是无数个跑组的清晨，是省吃俭用的日子，是支撑梦想的底气。
他猛地别过头，声音沙哑：“我不要，这是你的钱。”
“是‘我们’的钱。”
陈浚铭把钱塞进他手里，用力按住他的手指。
“就当是我投资你的，等你以后红了，十倍还我。”
陈奕恒的手指蜷缩着，紧紧攥着那些带着体温的纸币，眼泪终于忍不住掉了下来，砸在钱上晕开小小的湿痕。
他突然转身从抽屉里翻出纸笔，趴在桌上飞快地写着什么，笔尖划过纸张发出沙沙的声响。
写完后，他把纸条递给陈浚铭，上面是他苍劲有力的字迹：“今欠陈浚铭人民币八千三百七十元，承诺未来十倍奉还。欠款人：陈奕恒。见证人：《雨爱》合唱版。”
末尾还画了个歪歪扭扭的星星，和陈浚铭补裤子的图案一模一样。
陈浚铭看着那张“欠条”，眼眶也热了。
他把纸条小心翼翼地折好放进钱包，拍了拍陈奕恒的肩膀：“这可是你说的，以后成了大明星，可不能赖账。”
“绝不赖账。”
陈奕恒吸了吸鼻子，破涕为笑，蓝灰色的眼睛在灯光下亮晶晶的。
“等我赚了钱，就给你买带阳台的房子，再也不用住地下室，再也不用喝临期牛奶。”
“还要请我吃番茄炒蛋，每天都吃。”
陈浚铭笑着补充。
“顿顿都吃，吃到你腻为止。”
陈奕恒也笑了，眼底的阴霾散去不少。
“不过现在，我得先把酒吧的工作辞了，明天去跟老板说清楚。”
“我陪你去。”
陈浚铭立刻说。
“不用，我自己可以。”
陈奕恒摇摇头，语气坚定了许多。
“但以后有什么事，我再也不会瞒着你了。”
那天晚上，两人挤在沙发上，没有看老电影，只是有一搭没一搭地聊天。
陈奕恒说起酒吧里遇到的趣事，说有个喝醉的大叔非要听《雨爱》，他没好意思说自己会合唱版；陈浚铭则讲起《迷途》剧本里的细节，说少年男主的孤独感，让他想起两人刚搬进地下室的日子。
“等我拍完《迷途》，我们就去租个好点的房子，至少不漏水的。”
陈浚铭望着墙上的合照，眼里满是憧憬。
“到时候你也肯定接到好角色了，我们一起庆祝。”
“好。”
陈奕恒点头，蓝灰色的眼睛里闪着光。
“到时候我做饭给你吃，番茄炒蛋保证不咸不淡，刚刚好。”
夜深了，地下室里安静下来，只有窗外的风声和彼此的呼吸声。
陈奕恒已经睡着了，眉头却依然微微皱着，像是还在为钱的事烦恼。
陈浚铭轻轻帮他掖好被子，看着那张“欠条”，心里突然充满了力量。
他知道，眼前的困难只是暂时的，只要两人还像这样互相扶持，坦诚相待，就没有跨不过的坎。
那些深夜的秘密，那些争执后的和解，那些带着体温的积蓄，都将成为他们奋斗岁月里最珍贵的印记，支撑着他们在追梦的路上继续走下去。
秋意渐深，雨季即将过去，但地下室里的暖意却越来越浓。
墙上的合照又多了一张，是两人举着“欠条”的傻样，背景里的临期牛奶和打折青菜，都成了梦想路上最温暖的注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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