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石室崩裂声如雷贯耳，碎石簌簌而落。林昭还握着铜铃，耳中嗡鸣未散，便看见尘埃后缓缓浮现的青铜器物——那是一具半埋地底的星晷仪，表面布满幽蓝与猩红交织的纹路，像是凝固的血脉。

"你终于来了。"无夜的声音从背后传来，却仿佛贴在耳边低语。他站在星晷仪左侧，墨袍在无形气流中翻涌，掌心星纹与仪器共鸣，暗金与猩红光芒交织成螺旋状。

萧景琰护腕上的金纹剧烈跳动，几乎要溢出护甲表面。他后退一步，长剑微微颤抖，剑尖仍指向无夜，却已被星纹光芒逼得寸步难移。

林昭低头看自己掌心，祭司印记正缓缓浮现，与星晷仪同频闪烁。她体内躁动的力量愈发汹涌，像是沉睡多年的野兽苏醒，撕扯着她的意识。

"闭上眼。"无夜忽然开口，声音柔和得不像他惯常的语气，"别抗拒它，让它流经你的血脉。"

林昭咬住下唇，指尖轻触星晷仪边缘。刹那间，炽热能量如电流般窜入指尖，顺着臂膀蔓延至全身。眼前景象骤变——

火焰熊熊，祭坛中央跪着白衣女子。她双手被锁链贯穿，血珠顺着铁链滴落。但她抬起头时，林昭看见了一张与自己一模一样的脸。

"记住，这只是暂时的封印。"女子对着什么人说话，声音清冷却带着一丝疲惫，"等到星轨再次偏移，我会回来完成仪式。"

画面一转，林昭看见自己——或者说，那个叫"林祭司"的女人，正与无夜并肩而立。他们面前悬浮着十二面铜镜，镜中映出无数个不同的世界。

"小心，他不会让你活着离开。"无夜突然开口，声音却是对现在的她说的。

幻象消散，林昭踉跄后退，嘴角渗出温热血渍。她抬眼看向无夜，发现他左臂有一道陈旧伤疤，正是当年封印星晷仪时留下的。

"现在你明白了。"无夜向前一步，星晷仪光芒随之跃动，"你不是穿越者。你是林祭司，是星晷仪真正的主人。"

"够了！"萧景琰剑尖垂地，声音里带着压抑的怒意，"如果你真的是林祭司……那你到底站在哪一边？"

话音未落，星晷仪光芒骤盛，地面星轨阵纹突然亮起。三人脚下的阴影被拉长扭曲，仿佛有无数只手从地底伸出。

林昭感觉体内力量失控，掌心星纹灼烧般疼痛。她伸手想触碰萧景琰，却被星纹光芒灼伤，指尖焦黑。疼痛让她皱眉，却仍固执地伸出手。

"景琰，听我说——"

"闭嘴！"萧景琰挥剑斩向星晷仪，试图打断能量流动。然而剑锋触及星纹的瞬间，反震之力将他震退数步，长剑裂开细纹。

无夜趁机煽动："唯有你才能改写命运，林祭司。谢元清的人来了，你必须立刻做出选择。"

门外脚步声与金属碰撞的声响越来越近，谢元清部众显然已经察觉到石室内的异状。林昭深吸一口气，目光扫过无夜，又看向萧景琰。

"如果我要解开封印，"她缓缓开口，声音坚定，"你能保证不会让这股力量落入谢元清手中？"

"我不能。"无夜坦然承认，"但你可以。只有你，才能真正驾驭星晷仪的力量。"

萧景琰冷笑一声："你所谓的解封，不过是为了满足自己的野心罢了。"

"野心？"无夜摇头，"我只是为了完成林祭司未竟的使命。"

林昭的心跳加快。她能感觉到体内的力量在涌动，那是她从未体验过的强大。她缓缓走向石台，铜铃在她手中轻轻摇晃。

"让我试试。"她轻声说，手中的铜铃开始发出悠扬的共鸣。

星晷仪光芒骤盛，幽蓝与猩红交织成漩涡。地面星轨阵纹开始旋转，时间仿佛在这一刻错乱——

萧景琰看见谢婉儿手持毒酒，温柔笑着将酒杯递给他；无夜看见自己被虚空吞噬，化作星尘；林昭则看见自己站在星海尽头，脚下是无数破碎的世界。

黑雾从裂缝中涌出，缠绕住三人的脖颈。林昭猛地甩头，挣脱幻象束缚，掌心按在星晷仪核心。

"林祭司！"无夜低声唤道，眼中闪过一丝担忧。

萧景琰挣扎着上前，却被能量波动震退："不要碰它！你会被吞噬的！"

"现在的我，"林昭回过头，嘴角浮现一抹神秘笑意，"才是真正的我。"

星晷仪光芒暴涨，一道光柱冲天而起，直抵皇宫深处。萧承泽猛然睁开眼，凝视着窗外异象，下令封锁谢府。

无夜低声呢喃两百年前的誓言，墨袍翻飞间隐现当年封印痕迹。林昭掌心星纹与星晷同频闪烁，终于明白——她不是旁观者，而是命运闭环的关键节点。

石室外的脚步声戛然而止，谢元清部众在门前迟疑。三方势力对峙的局面，在这一刻达到临界点。

\[未完待续\]林昭的手指触到星晷仪核心的刹那，整座石室剧烈震颤。幽蓝与猩红光芒如活物般攀上她的手臂，顺着血脉流淌。她听见自己骨骼发出碎裂声，又像是错觉。

无夜忽然闷哼一声跪倒在地，墨袍下渗出暗色液体。他抬头望向林昭，瞳孔深处翻涌着星尘："快……选一面镜子！"

萧景琰捂着渗血的耳廓挣扎起身，护腕金纹已经蔓延到小臂。他看见十二面铜镜同时映出林昭的身影——有的身着龙袍，有的披着囚衣，有的满脸血污抱着孩童，有的高坐云端俯瞰众生。

"你究竟……"他话音未落，最近的一面铜镜突然炸裂。无数镜片悬浮空中，每一片都映出不同结局。林昭的呼吸变得急促，她能感觉到那些世界正在争夺主导权。

门外传来重物撞击声，谢元清部众开始破门。林昭伸手触碰其中一面铜镜，镜面泛起涟漪。她看见自己站在皇宫檐角，脚下是黑压压的叛军。那是个陌生又熟悉的画面——正是她穿越当日的场景。

"原来如此。"她轻声说，指尖燃起幽蓝火焰，"不是我选择了这个时空，是这个时空需要我来完成闭环。"

萧景琰的剑突然发出嗡鸣，剑身上裂纹蔓延。他看着林昭将另一只手按在星晷仪另一侧，两种光芒在她掌心交汇成太极图案。地面星轨阵纹开始逆向旋转，空气里弥漫着铁锈味。

"你疯了！"萧景琰嘶吼着冲上前，却被无形力量弹开。他撞在石壁上，后背传来剧痛，"这会毁掉所有人的命格！"

林昭缓缓转头，嘴角勾起一抹笑："命格？景琰，从来就没有什么天命，只有人为了自保编造的谎言。"她的眼睛此刻一蓝一红，像是两个时空在瞳孔深处交错。

无夜突然发出痛苦呻吟，他左臂的旧伤裂开，露出森白骨茬。他死死盯着林昭："快选！再拖延下去谁都活不了！"

林昭抬起沾满血渍的手，指向中央最大的那面铜镜。镜中赫然是她与无夜并肩而立的画面，身后是燃烧的皇宫。她记得这幕——那是两百年前封印仪式失败时的场景。

"你疯了！"萧景琰的声音带着哭腔。他看见铜镜里的自己倒在血泊中，胸口插着半截断剑。那分明就是今夜的结局。

林昭回过头，泪水滑过脸颊："景琰，对不起。但有些事必须有人来做。"她猛地将双手按在星晷仪两侧，光芒暴涨瞬间吞没整个石室。

门外的撞击声戛然而止，仿佛时间被按下暂停键。萧景琰看见自己的剑化作齑粉，无夜的墨袍寸寸碎裂。林昭的身影开始虚化，却又被星光重新勾勒轮廓。

"现在，"她的声音带着多重回响，像是无数个自己同时开口，"让我们重写这一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