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昭重重摔在青玉石台上，后背撞得生疼。她撑起身子时，看见幽蓝星火沿着石壁游走，古老的星晷符文忽明忽暗。头顶深渊裂缝透下的月光被扭曲成细碎光斑，像洒落的星辰碎片。
萧景琰从半空落下，衣袂翻飞间带起一阵风。他踉跄几步才站稳，护腕上的金纹已经蔓延到手腕，在皮肤上烙出暗红印记。石台在他落地瞬间微微晃动，周围的星海虚影泛起涟漪。
林昭的目光扫过密殿中央的破碎星晷仪，残缺指针滴落的金色液体在地面蜿蜒成诡异图案。她瞳孔微缩——那些液体映照出的画面里，竟有她与谢婉儿重叠的身影。
"你到底是谁？"萧景琰的声音沙哑低沉，带着压抑的怒意。他一步步走近，金纹在血管里蠕动，像是要挣脱皮肤的束缚，"幻象说的献祭……是真的吗？"
林昭后退半步，脚跟抵住石台边缘："不是你想的那样。"
她张口想解释，却发现记忆中的画面纷至沓来——血泊、铜铃、谢婉儿的哭喊，还有自己颤抖着举起封印石的双手。
萧景琰猛地出手，掌心凝起一道金光直取林昭咽喉。
千钧一发之际，林昭催动星纹形成屏障，幽蓝光芒与金光相撞迸溅出星火。密殿震颤，星晷仪发出哀鸣般的嗡鸣。
林昭跪倒在地，咬破指尖蘸血画阵。她的声音几乎淹没在星火爆裂的噼啪声中："我欠你的真相，用这条命来还。"
萧景琰的剑锋停在她眉心前，眼中金黑交错。他喉结滚动："你值得更好的命运。"
话音未落，剑气骤然增强，星纹屏障裂开蛛网状的痕迹。
林昭抬头直视他的眼睛，鲜血从额角滑落。她忽然伸手按住他锁骨处的金纹，指尖沾血画下镇魂符。
两人同时僵住——她感受到符文下涌动的恶意，也触到了那道熟悉的、属于萧景琰的温度。
星晷仪突然共鸣，一道不属于任何人的意识在密殿中回荡："你们，终究要做出选择。"
林昭与萧景琰同时看向那尊破碎的星晷仪，残片在虚空中缓缓旋转，投射出两人交握的手影。星纹与金纹的光芒交织，仿佛两条纠缠的命运线。
萧景琰的呼吸变得粗重，金纹顺着颈侧蔓延，像是要把他吞噬。他试图抽身，却被林昭牢牢扣住手腕。
"别动。"她的声音很轻，却带着不容抗拒的力量，"我能感觉到……你在和什么对抗。"
他喉头滚动，眼神忽明忽暗："我父亲……他在我的血脉里。"
林昭咬破指尖，在他锁骨上补完最后一笔镇魂符。她感到意识逐渐模糊，最后映入眼帘的是萧景琰眼中流转的金黑光芒。
星火腾起，吞噬了他们的身影。
密殿归于寂静，星晷仪残片继续缓缓旋转。映出的画面里，两人的手依旧交握，星纹与金纹在他们相触的地方开始缓慢融合。
【】
林昭醒来时，发现自己躺在一片星光织就的绸缎上。她抬起手，看见掌心的星纹泛着微弱蓝光，与四周漂浮的星屑相互呼应。
身后传来轻微响动，她猛地转身，看见萧景琰正靠在石壁边。他的护腕已经褪色，露出锁骨处尚未消散的镇魂符。金纹像退潮般退回手腕，只在皮肤上留下淡淡痕迹。
"你醒了。"他的声音恢复了些许清明，但语气依然冷淡。
林昭坐起身，活动着酸痛的肩膀："你体内的东西……还在吗？"
"不清楚。"萧景琰垂眸看着自己的手掌，"它退去了，但没消失。"
密殿深处传来低沉的嗡鸣，星晷仪残片投射出的画面开始变幻。林昭看见自己站在血泊中，手中握着封印石，而谢婉儿倒在祭坛前，额头上是狰狞的咒文。
"那不是全部的真相。"她喃喃自语，"一定还有……"
话音未落，星屑突然躁动起来，将她卷入另一幅画面。
这是冷宫祠堂，谢婉儿端着汤药站在她面前。铜镜映出两个少女的倒影，其中一个的眉心闪着星纹微光。
"喝下这个，你就能摆脱那些噩梦。"谢婉儿的声音温柔，"我知道你最近总是梦见血夜……"
林昭看见自己接过汤碗，指尖无意识地划过碗沿。星纹在接触到汤水的瞬间亮起，将整碗药汁染成幽蓝色。
"原来如此……"她终于明白，"我早该察觉的。"
画面戛然而止，星屑重新聚拢，化作新的投影——这次是祭坛外的暗巷，谢婉儿正低声与一个玄袍人交谈。
"计划进展顺利。"她的声音透着得意，"林家庶女已经开始怀疑自己了。"
玄袍人缓缓转头，露出与萧景琰相似的五官。他嘴角勾起一抹冷笑："很好，让仇恨继续生长吧。"
林昭浑身发冷，她终于看清了真相的轮廓。
萧景琰一直沉默地看着这一切，直到画面消散才开口："所以，你从未背叛任何人？"
林昭苦笑："可我已经杀了她。"
"是你杀的，但不是你的错。"萧景琰走上前，握住她的手，"那个夜晚，有人操控了你的意志。"
他的掌心贴着她的星纹，温热的气息透过皮肤渗入骨髓。林昭想抽手，却被他抓得更紧。
"你父亲……"她迟疑着开口，"他在利用你。"
"我知道。"萧景琰的声音里透着疲惫，"但我必须完成这场戏。只有让他相信我已经被控制，才能找到真正的突破口。"
他低头看着两人交握的手："现在，轮到我们了。"
林昭愣住，抬头对上他的眼睛。那里面不再有金黑交错的光芒，只剩下清澈如初的琥珀色。
"你……"
"我说过，不会再让你独自面对。"他轻轻一笑，"这次换我来守护你。"
星屑在他们头顶汇聚成新的图案，那是星晷仪完整的纹路。林昭掌心的星纹与萧景琰锁骨处的镇魂符同时亮起，金蓝光芒交织成璀璨的光带，将整个密殿笼罩其中。
密殿深处传来一声叹息，仿佛跨越百年的回响。
"命运，终将改写。"
\[本章完\]
京公网安备11010502036362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