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莲峰后山的夜风裹挟着枯叶，沿着陡峭的山脊呼啸而过。我蜷缩在一块巨石后头，目光死死锁定那道隐秘得几近与山体融为一体的入口。夜无影手中的匕首尖端，正轻轻抵在封印法阵的边缘，一滴血珠顺着锋利的刀刃缓缓滑落，啪嗒一声砸在青石上，晕开一抹暗红。
“这地方残留着龙族的古咒。”白璃的声音冷不丁地在我识海里炸开，冰冷得像寒冬的湖面结了一层霜。这些天她一直这样，自打玉简映出那些前世的画面后，连语气都带着刺骨的寒意。
夜无影没吭声，只是手指微微一动，三枚影刺便悄然滑入手心。他抬眼瞥了我一下，眼神比平时更沉了几分：“当年林家覆灭时，李无尘把这一手封印玩得够绝。”
我低头摸了摸胸口的符文，那东西突然烫得像是要烧穿皮肉。借着月光，石壁上的刻痕泛起幽幽的蓝光——“信己不信命”，这几个字和父亲书房里那半页纸上的笔迹如出一辙，一个标点都不差。
“走吧。”我伸出手，指尖刚触及符文，耳边就传来骨头咔咔作响的声音。封印裂开一道细缝，一股混杂着腐朽与灵力的气息扑面而来，呛得喉咙发紧，连呼吸都带着沉重的压力。
石窟内的苔藓微微泛着幽光，照亮了通道两侧雕刻着复杂纹饰的浮雕。我握紧鱼叉，小心翼翼地往前挪步，靴底不小心碾碎了几具早已干瘪的尸骸。就在这时，夜无影猛地拽住我的手腕，指节用力得几乎要嵌进肉里：“别碰墙。”
可惜，我反应还是慢了一拍。指尖刚擦过第七世跪坟者的雕像，胸腔里便瞬间窜起一阵绞痛。怀里的玉简剧烈地震动起来，震得我牙关发颤，连声音都被堵在喉咙里。
“他们在这儿布过献祭阵。”白璃的声音突然拔高了一度。我扭头看向她，发现她颈间的鳞片正泛起一层金色的光华。她总是这样，情绪越是波动，龙族的特征就越明显。
夜无影甩出影刺，破空声撕裂了寂静的空气。红光一闪即逝，墙壁上的浮雕却开始渗出鲜红的血迹。我盯着那些蜿蜒流淌的血线，思绪不由自主地回到李无尘临死前的那一刻。他躺在地上，目光涣散，却一字一句地说：“你终究成了我。”
话音未落，胸口的符文骤然爆发出刺目的红光，整座石窟随之震颤起来。我感觉到一股陌生的力量顺着经脉往上攀爬，骨节咯吱作响，仿佛整个人都要被撕裂。白璃一掌将我推开，自己却被反噬的能量击飞，撞在石柱上，嘴角溢出一缕金色的血渍。
“你和他们没什么两样！”她冲我怒吼，眼瞳深处燃烧着金灿灿的光芒。这是我第一次见她如此失控，平日里虽然毒舌，但从未这般毫不留情地对我发火。
夜无影掏出一块染血的玉佩，狠狠按在我的额头上。那是父亲留给他的遗物，上面还沾着父亲最后一口心头血，带着微凉的触感贴在我的皮肤上。
“记住父亲最后的话。”他的声音很轻，可手指却止不住地颤抖。
玉简突然脱手飞起，悬浮在半空中嗡鸣不止。红光暴涨间，九道身影从石壁中缓缓走出。第一世那个被扔进东海的婴儿咧嘴冲我一笑，而第七世的跪坟者已经挥剑斩来，动作干脆利落。
我左臂被劈开一道伤口，却没有感到一丝疼痛。这些伤痕太熟悉了，每一道都像是前世的记忆烙印。
白璃硬生生挡住三道残魂，右臂被洞穿时还在骂骂咧咧：“你根本不懂什么叫孤独！”她的泪水混着金色的血水砸在地上，溅起的火星子瞬间烧穿了青石地板。
夜无影贴身挡在我的背后，匕首划过虚空，带起一抹银色的流光。我盯着那些残魂，脑海中突然浮现出父亲咽气前的画面。那时，他紧紧握着我的手，语气坚定地说：“走自己的路。”
符文骤然爆发银白色的光芒，一股不属于任何一世的力量涌了出来。九道残魂在这股力量面前扭曲变形，最后一瞬竟露出解脱般的神情。玉简投射出一幅画面，那个神秘少年站在蓬莱旧殿前，挥手之间指尖直指殿门上方斑驳的匾额——“宿命之门”。
当符文重塑完成的刹那，我的气息变得深不可测。白璃靠在墙角喘息，鳞片下渗出金色的血液，显得格外凄艳。夜无影突然伸手按住我们：“有人来了。”
透过石缝望去，青莲峰方向亮起了数十道剑光，三人迅速隐入暗处。我最后看了一眼玉简影像中的殿门，风从密道深处吹来，隐约传来锁链断裂的清脆声响。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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