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露刚在“太阳王”的叶片上凝出小水珠,安诺就背着帆布包跑来了花坛。帆布包里装着新换的观察卡、小喷壶,还有昨晚特意晾好的井水——顾盼说晨露混着井水浇芽儿,能让茎秆长得更结实。她蹲下身,先去看竹牌上的小篮子:林溪的布偶向日葵歪着脑袋,薄荷糖的糖纸在晨光里泛着浅黄的光,最底下压着张折叠的小纸条,是林溪昨晚偷偷塞进去的。
“安诺!等等我!”小宇的声音从巷口传来,他怀里抱着个竹编的小篮子,里面装着张大爷给的生菜叶,还有顾盼烤的全麦小饼干。跑到花坛边,他先把生菜叶铺在虞美人芽儿周围——这是他们和张大爷约定好的“蜗牛陷阱”,用新鲜菜叶把蜗牛引开,芽儿的子叶就不会被啃了。“你看林溪的纸条了吗?”小宇凑到安诺身边,眼睛盯着竹牌的凹槽,“她昨天说要带她妈妈做的豆沙包来,说给芽儿‘加营养’,其实是想分给咱们吃吧?”
安诺笑着掏出纸条,展开来——纸上画着三个小小的人影,蹲在花坛边,中间是竹牌,旁边写着“今天要教安诺和小宇编草绳,给‘太阳王’做护茎套”。字迹歪歪扭扭的,末尾还画了个捧着豆沙包的小人,一看就是林溪的手笔。“她肯定是怕咱们的‘大阳’茎秆被风吹弯,才想编草绳的。”安诺把纸条夹进观察卡,刚拿起喷壶,就看见巷口飘来个粉色的身影——林溪背着个绣着向日葵的小书包,手里提着个油纸包,脚步轻快得像只小蝴蝶。
“安诺!小宇!”林溪跑到花坛边,把油纸包递给他们,“这是我妈妈做的豆沙包,热乎着呢,咱们先吃一点,再给芽儿浇水。”油纸包一打开,甜丝丝的豆沙香就飘了出来,三个豆沙包都捏成了向日葵的样子,花瓣是用面粉做的,边缘还沾着点芝麻。小宇拿起一个,咬了一小口,眼睛瞬间亮了:“好吃!比顾盼姐的南瓜饼还甜!”安诺也尝了一口,豆沙细腻得一点都不噎人,暖乎乎的甜意从喉咙滑到肚子里,像晨露落在芽儿上的感觉。
林溪看着他们吃,自己却没动,转身从书包里掏出一捆晒干的麦草:“这是我奶奶编草帽剩下的麦草,软乎乎的,咱们今天就用它给‘大阳’编护茎套。我奶奶说,编的时候要绕着茎秆轻轻缠,像给芽儿穿小衣服一样,不能太紧,也不能太松。”她蹲到“大阳”旁边,小心翼翼地捏起一根麦草,对着茎秆比划:“你看,‘大阳’现在有八厘米高了,茎秆比之前粗了点,但还是软的,风一吹就晃,编个护茎套就能稳住它了。”
安诺和小宇赶紧放下豆沙包,围过来看。林溪先把麦草的一端打了个活结,轻轻套在“大阳”茎秆底部,然后一圈圈往上绕,每绕一圈就用手指捏紧一点,麦草在她手里变得特别听话,像条绿色的小绳子,顺着茎秆慢慢往上爬。“要绕到第三片真叶下面,这样既不影响叶片舒展,又能护住茎秆。”林溪一边说,一边把麦草的另一端塞进活结里,轻轻一拉,一个松松垮垮的护茎套就成了——“大阳”的茎秆被麦草裹着,果然不晃了,叶片还能顺着缝隙舒展开,一点都不受影响。
“我来试试‘小阳’的!”小宇迫不及待地拿起麦草,学着林溪的样子绕。他的手有点笨,麦草总缠在一起,林溪就蹲在旁边帮他理:“别急,慢慢来,麦草要顺着茎秆的方向绕,不然会勒到芽儿的。”安诺则拿着观察卡,把编护茎套的过程画下来,还在旁边写:“6月1日,给‘大阳’‘小阳’编麦草护茎套,林溪教的,麦草软软的,像给芽儿穿小衣服。”写完后,她又在画旁边画了个小小的豆沙包,标注上“林溪妈妈做的,甜甜的,给芽儿和我们加营养”。
编完护茎套,太阳已经升得有点高了。他们轮流给芽儿浇水——林溪负责虞美人,她把喷壶的水流调得细细的,水珠落在子叶上,顺着叶片滑进泥土里,一点都没溅起来;安诺给“大阳”和“小阳”浇水,特意绕开麦草护茎套,让水顺着泥土缝渗进去;小宇则蹲在“小小阳”旁边,用手指沾着水,轻轻点在泥土上,嘴里还念叨着:“‘小小阳’要快点长,等你再高一点,咱们就给你移栽到安诺的窗台上,让你晒更多太阳。”
正浇着水,顾盼端着个陶瓷罐子走过来了,罐子里装着浅黄色的液体,还飘着点薄荷叶。“这是薄荷水,我昨天泡的,放凉了刚好给芽儿用。”顾盼蹲下来,用小勺子舀了点薄荷水,浇在虞美人子叶旁边,“薄荷水能驱虫,还能让泥土变香,芽儿会长得更精神。你们要是觉得热,也能喝一点,清凉得很。”她给三个孩子每人倒了杯薄荷水,杯子是小瓷碗做的,上面画着小小的向日葵,和林溪书包上的图案一模一样。
林溪捧着小瓷碗,喝了一口薄荷水,眼睛亮了:“顾盼姐,这薄荷水和我奶奶泡的一样香!咱们能不能每天都给芽儿浇一点?这样虞美人的子叶就不会被虫子咬了。”顾盼笑着点头:“当然可以,我每天早上泡好送来,你们负责浇,咱们分工合作,把芽儿照顾得好好的。”
说话间,陈野背着画夹和相机来了。他刚把相机架好,就对着“大阳”的护茎套拍了张特写:“这个护茎套编得真好,比我上次画的草图还好看,今天要把它画进速写本里,还要加上你们喝薄荷水的样子。”他蹲下来,从画夹里抽出之前的草图——上面画着三个孩子蹲在花坛边,竹牌立在中间,现在又多了麦草护茎套和小瓷碗,画面一下子热闹起来了。“你们看,等‘太阳王’长出花盘,我就把这张速写扩成一幅画,挂在巷口的老槐树下,让所有人都知道咱们的芽儿长得多好。”
张大爷推着小推车路过的时候,车上放着几根细细的竹枝和一卷麻绳。“昨天看你们编护茎套,就知道你们要给‘太阳王’搭架子了。”张大爷把竹枝放在花坛边,拿起一根比了比,“‘大阳’已经八厘米了,再过半个月就能长到十五厘米,到时候茎秆就撑不住叶片了,得提前搭个小架子。今天咱们先把竹枝削好,等明天再来搭,慢慢来,不着急。”他从车上拿出一把小刨子,教小宇削竹枝:“要把竹枝的头儿削得尖尖的,这样才能插进泥土里,还不能削太细,不然会被风吹断。”
小宇拿着刨子,学得特别认真,竹屑落在他的帆布包上,像撒了把碎绿。林溪则蹲在旁边,帮张大爷理麻绳:“张大爷,搭架子的时候,麻绳要绕几圈呀?会不会勒到芽儿的茎秆?”“绕三圈就行,松松的,像给芽儿搭扶手。”张大爷笑着说,“等你们把架子搭好,‘太阳王’就能顺着架子往上爬,长得高高的,以后开花的时候,花盘就能对着太阳转了。”
中午的时候,邻居们都来花坛边看热闹。织毛衣的奶奶拿着毛线团,坐在石墩上,一边织一边看他们削竹枝:“小宇的手真巧,削的竹枝比我织的毛线还整齐。”她从口袋里掏出三个毛线小口袋,递给他们:“这是给你们装晨露的,之前的玻璃瓶容易摔,这个毛线口袋套着,就不怕碎了。”抱着宝宝的阿姨把宝宝放在花坛边的小推车里,宝宝伸手想去抓“小小阳”的叶片,阿姨赶紧拦住:“宝宝乖,不能碰芽儿,咱们看着哥哥姐姐照顾它们好不好?”卖早点的大叔则端来三碗绿豆汤:“天热了,喝点绿豆汤解暑,等你们搭好架子,大叔给你们炸油条庆祝。”
林溪接过毛线口袋,把自己的晨露瓶放进去,刚好合适——毛线口袋是浅绿的,上面还绣着小小的芽儿图案,和她的布偶向日葵特别配。“谢谢奶奶!”林溪把毛线口袋挂在竹牌的枝桠上,和守护牌并排在一起,风一吹,两个小口袋轻轻晃,像在和芽儿打招呼。
下午的时候,他们开始准备移栽“小小阳”的花盆。安诺从家里抱来一个陶土盆,盆底有几个小洞,是她爸爸帮忙钻的,用来漏水;小宇从张大爷的菜园里挖了点松软的泥土,还混了点腐熟的菜叶,说是“营养土”,能让“小小阳”的根须长得更壮;林溪则从家里拿来一块碎布,铺在花盆底部,防止泥土从洞里漏出来。“王老师说,移栽的时候要小心,不能碰断根须。”安诺蹲在“小小阳”旁边,用手指轻轻扒开周围的泥土,“你们看,‘小小阳’的根须已经长出来了,细细的,像白色的小线,得慢慢把它连土挖出来。”
林溪赶紧拿来小铲子,轻轻铲在“小小阳”周围的泥土里,一点一点往外挖。小宇则捧着陶土盆,里面铺好碎布和营养土,等着接“小小阳”。安诺蹲在旁边,眼睛瞪得圆圆的,生怕他们碰坏根须:“慢一点,再慢一点,根须很脆的,碰断了‘小小阳’就长不好了。”终于,“小小阳”连带着一团泥土被挖了出来,根须裹在泥土里,像个小小的白球。林溪小心翼翼地把它放进陶土盆里,小宇则用手把营养土填在周围,轻轻压实:“这样‘小小阳’就稳了,不会倒了。”
移栽完“小小阳”,他们把花盆放在花坛边的石墩上,让它晒点散射光——顾盼说刚移栽的芽儿不能晒强光,不然会蔫。林溪蹲在花盆旁边,用手指沾着水,轻轻点在泥土上:“‘小小阳’别怕,咱们会好好照顾你的,等你长到安诺的窗台那么高,咱们就把你搬上去,让你看更多风景。”安诺则在观察卡上画了个陶土盆,旁边写:“6月1日,给‘小小阳’移栽陶土盆,用了张大爷的营养土,林溪铺的碎布,小宇填的土,‘小小阳’的根须很完整,希望它快点适应新花盆。”
傍晚的时候,陈野把画好的速写拿给他们看——画上有编护茎套的林溪,削竹枝的小宇,记录观察卡的安诺,还有花坛边的张大爷和顾盼,竹牌上的守护牌、毛线口袋、小篮子都画得清清楚楚,连虞美人子叶上的小水珠都画出来了。“等明天搭好架子,我再补画上去,”陈野笑着说,“以后咱们每做一件事,就画一笔,等‘太阳王’开花的时候,这幅画就完整了。”
林溪看着速写,忽然想起什么,从书包里掏出个小小的笔记本:“我也想画!咱们一起画好不好?每天画一点,等‘太阳王’长到两米高,咱们就把所有的画订成一本书,叫《芽儿的成长日记》。”安诺和小宇赶紧点头,安诺还在观察卡上写:“约定:和林溪、小宇一起画《芽儿的成长日记》,每天记录一件照顾芽儿的事,画下来,写下来。”三人一起在后面画了个小太阳,算作今天的标记。
回家前,他们又给芽儿浇了次水。林溪把薄荷水倒进喷壶里,给虞美人的子叶喷了点;安诺给“大阳”“小阳”浇水,特意绕开麦草护茎套;小宇则蹲在“小小阳”的花盆旁边,用手指沾着水,轻轻点在泥土上,嘴里念叨着:“‘小小阳’要快点长,明天咱们给你搭个小架子,让你也能往上爬。”
月亮升起来的时候,安诺趴在窗台上,看着巷尾的花坛——“小小阳”的陶土盆放在石墩上,月光洒在上面,像铺了层薄薄的银;竹牌上的毛线口袋和守护牌轻轻晃,小篮子里的布偶向日葵、薄荷糖、晨露瓶静静地躺着;“大阳”和“小阳”的麦草护茎套在月光下泛着浅黄的光,虞美人的子叶像小绿扇一样展开。风从巷口吹过来,带着薄荷的香气,好像在说“晚安”,又好像在期待着明天的架子。
安诺摸了摸枕头下的观察卡,上面夹着林溪的纸条,画着编护茎套的样子;还有陈野的速写,画着他们三个蹲在花坛边的身影。她不知道“小小阳”什么时候能适应新花盆,不知道搭好的架子能不能护住“大阳”和“小阳”,不知道《芽儿的成长日记》能画多少页,但她知道,有林溪和小宇陪着,有巷子里所有人帮忙,那些关于芽儿的约定,一定会像麦草护茎套一样,稳稳地护住芽儿,也护住他们心里的期待——等“太阳王”长出花盘,等虞美人开出花朵,等“小小阳”爬上窗台,那些藏在晨露瓶里、画在速写本上、写在观察卡里的小幸福,都会像向日葵的花盘一样,朝着太阳,慢慢绽放。
第二天一早,安诺是被巷口的声音吵醒的。她赶紧爬起来,趴在窗台上看——张大爷正推着小推车往花坛走,车上放着削好的竹枝和麻绳;林溪背着书包,手里提着个油纸包,里面肯定是新的豆沙包;小宇则跑在最前面,怀里抱着昨天削好的竹枝,像抱着宝贝一样。安诺赶紧抓起帆布包,往花坛跑——今天要搭架子,要给“小小阳”编小护茎套,还要把搭架子的过程画进《芽儿的成长日记》里,有好多好多事要做呢。
晨露还沾在竹牌的“太阳王”三个字上,小篮子里的毛线口袋轻轻晃着,好像在说:“快来呀,芽儿们等着你们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