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诺贴着储物柜的铁皮站了几秒,后背还在发僵。走廊里的脚步声越来越近,班主任的声音混着教务处王主任的咳嗽声传过来,她赶紧把钥匙串塞进校服内侧的口袋,指尖蹭过冰凉的金属,才稍微稳住心神。
“安诺,发什么愣?”班主任走过来,手里拿着张检查清单,“赶紧回教室,王主任要查书包,别迟到。”
安诺点点头,跟着往教室走。路过楼梯间时,她飞快地瞥了一眼——早上他们藏地图的台阶上,已经没有纸痕了,林清应该已经处理干净。可心里的不安没减,反而更重了,那张“守钟人在看”的纸条像根刺,扎在她脑子里,走一步都觉得背后有视线跟着。
教室门口围着不少学生,都在议论安全检查的事。鲁小山站在人群里,看见安诺就挤过来,压低声音:“怎么样?校刊藏好了没?王主任刚才在隔壁班翻书包,连笔袋都没放过。”
“藏好了,在一楼储物柜最里面。”安诺刚说完,就听见王主任的声音:“都进教室,按座位坐好,把书包放在桌子上,不要乱动!”
众人赶紧回到座位。安诺把书包放在桌角,手在桌肚里攥紧了——书包里只有课本和文具,地图已经撕了,校刊也藏了,可还是怕出意外。王主任走进来,身后跟着两个老师,手里拿着检查仪,扫过每个书包。
“鲁小山,你书包里是什么?”王主任突然停在鲁小山桌前,指着书包侧袋里的东西。
鲁小山心里一紧,脸上却装作镇定:“是手套,老师,早上冷,我放里面忘了拿出来。”
王主任拿过手套看了看,是林清早上给的那双,没什么特别,就扔了回去:“下次注意,别在书包里放无关的东西。”
轮到林墨时,王主任的目光在他身上停了几秒。林墨的书包放在桌上,拉链拉得很严。“打开看看。”王主任说。
林墨慢慢拉开拉链,里面只有几本课本和一个笔记本。王主任伸手翻了翻,没发现异常,刚要走,林墨口袋里的归航符突然轻轻震动了一下——很细微,但安诺坐在旁边,清楚地看见林墨的肩膀僵了一下。
“还有什么东西没拿出来?”王主任又回头,目光扫过林墨的口袋。
“没有了,老师。”林墨把手插进另一个口袋,掩饰住归航符的位置,“就这些。”
王主任盯着他看了几秒,最终还是走了。安诺松了口气,后背已经沁出细汗——刚才她真怕归航符的震动被发现,要是王主任追问,根本没法解释。
检查结束后,王主任站在讲台上,敲了敲黑板:“最近学校不太平,钟楼塌了,大家不要去偏僻的地方,尤其是老图书馆、废弃实验楼那些地方,不安全。另外,老图书馆的刘管理员下个月退休,学校会派新的管理员过去,这段时间大家少去那边借东西。”
这话像颗石子投进水里,几个人对视一眼——新管理员要去,意味着他们下午去老图书馆的时间更紧了,要是刘管理员提前走,新管理员提前来,就麻烦了。
自习课上,教室里很安静,只有笔尖划过纸的声音。安诺把一张纸条折成小方块,趁老师不注意,传给江树。纸条上写着:“刘管理员要退休,新管理员要来,下午三点必须准时去,不能迟到。”
江树看了后,又传给林清,林清添了句“我去确认刘管理员的吃饭时间,鲁小山去望风”,再传给陈砚,陈砚写了“我爷爷的手记里提过老图书馆有个‘星架书架’,可能藏着线索”,最后传给林墨。林墨看了,没写字,只画了个“√”,又传了回来。
安诺刚把纸条塞进课本,突然感觉有人在看她——抬头一看,是坐在斜后方的一个男生,叫张弛,平时不爱说话,总是独来独往。刚才检查的时候,他就一直盯着他们这边,现在又盯着安诺的课本,眼神怪怪的。
安诺赶紧把课本合上,心里的不安又冒了出来——张弛为什么盯着他们?是碰巧,还是“守钟人”派来的?
自习课下课,安诺拉着江树,走到走廊的角落:“刚才张弛一直在看我们,还有检查的时候,他也盯着林墨的口袋,你觉得他会不会有问题?”
江树皱了皱眉:“张弛?我记得他是去年转来的,平时不怎么和人说话,没听说过他和谁有来往。不过刚才他确实有点奇怪,你多留意点,别让他发现我们的事。”
林清和陈砚也走过来,林清手里拿着张纸:“我问了隔壁班的同学,刘管理员每天下午三点准时去食堂吃饭,大概四十分钟回来,我们只有四十分钟的时间。另外,我查了老图书馆的布局,‘星架书架’在最里面的角落,靠近窗户,平时很少有人去。”
“那我们就分好工,”江树说,“鲁小山去食堂附近盯着,要是刘管理员提前回来,就给我们发信号。林清和安诺在图书馆门口望风,我和陈砚、林墨进去找‘星架书架’,争取二十分钟内找到线索,剩下的时间撤离。”
“我也进去。”安诺突然说,“我外婆的吊坠和星银有关,说不定能感觉到线索,而且门口两个人足够了。”
江树想了想,点头:“行,那林清一个人在门口望风,有情况就咳嗽三声。”
下午两点五十,几个人在教学楼门口集合。鲁小山揣着手机,往食堂走:“放心,我盯着刘管理员,她一离开食堂,我就给你们发消息。”
林清往老图书馆的方向走:“我先去看看情况,你们五分钟后过来。”
安诺、江树、陈砚、林墨跟在后面,保持着距离,假装是去操场散步。老图书馆在学校的北边,离教学楼有点远,周围种着几棵老槐树,树枝光秃秃的,在风里晃着,影子投在地上,像张网。
林清在图书馆门口挥手,示意安全。几个人赶紧跑过去,刘管理员已经走了,图书馆的门虚掩着,里面静悄悄的,只有阳光透过布满灰尘的窗户,在地上投下光斑。
“快进去。”江树推开门,率先走进去。图书馆里弥漫着旧书的味道,混合着灰尘和阳光的味道,很安静,只有他们的脚步声在走廊里回荡。
“星架书架在最里面,”陈砚领着路,“我爷爷的手记里说,那个书架是用老槐树做的,上面刻着星星的图案,很好认。”
往里走了大概几十米,果然看见一个书架——和其他书架不一样,这个书架的木头颜色更深,上面刻着小小的星星图案,一排一排,像真的星星落在上面。
“就是这个!”陈砚走过去,手指拂过星星图案,“我爷爷说,这个书架的第三层,有本《星野校史补编》,里面夹着李明远的笔记。”
江树伸手去翻第三层的书,都是些旧书,封面都泛黄了。翻了大概十几本,终于找到一本《星野校史补编》,封面是棕色的,已经磨破了边。
“找到了!”江树把书抽出来,刚翻开,里面就掉出一张纸——是张折叠的笔记,纸已经发黄,上面的字迹是李明远的,和校刊里的《星银记》字迹一样。
笔记上写着:“谨言说,归航符需要‘四引’才能激活,四引藏于四星之地:老馆星架、废楼钟芯、体巷铜锁、西库木盒。西库木盒的钥匙,在老槐树下,与星银同埋。”
“四引?”安诺念出声,“难道是激活归航符的四个东西?老馆星架就是这里,废楼钟芯应该是废弃实验楼,体巷铜锁是体育馆后巷,西库木盒是西操场的仓库!”
林墨凑过来,手里的归航符又开始发烫,这次比之前更明显,他能感觉到归航符上的花纹在慢慢变亮——银蓝色的光透过口袋,在地上投出小小的光斑。“归航符有反应,”林墨说,“这里的线索是对的。”
陈砚把笔记折好,放进怀里:“西库木盒的钥匙在老槐树下,就是图书馆外面的老槐树!我们等会儿去挖,说不定能找到钥匙。”
“快走吧,时间快到了。”江树把《星野校史补编》放回书架,“刘管理员快回来了。”
几个人刚要走,突然听见门口传来脚步声——很轻,但在安静的图书馆里,听得很清楚。
“有人来了!”林清的声音从外面传来,带着点紧张,“不是刘管理员,是个陌生人,穿着黑色的外套,往这边走了!”
几个人赶紧躲到书架后面。脚步声越来越近,停在星架书架旁边。安诺从书架的缝隙里看出去,只能看见一个黑色的背影,很高,手里拿着个手电筒,正照着星架书架的第三层——就是他们刚才翻书的地方!
“他在找什么?”鲁小山的消息发了过来:“刘管理员还在食堂,没回来,门口的人是谁?”
江树赶紧回:“不知道,可能是新管理员,也可能是‘守钟人’,别过来,我们自己想办法。”
黑色外套的人在书架前站了几秒,伸手翻了翻第三层的书,没找到什么,又往里面走了走。安诺的心提到了嗓子眼——他们躲的地方离他只有几步远,要是被发现,根本跑不掉。
就在这时,林墨口袋里的归航符突然剧烈震动起来,银蓝色的光从口袋里透出来,映在地上。黑色外套的人立刻回头,手电筒的光束扫了过来——正好照在林墨的口袋上!
“不好!”江树大喊一声,拉着陈砚就往门口跑。安诺和林墨跟在后面,黑色外套的人在后面追,脚步声越来越近。
“快出去!”林清在门口等着,看见他们跑出来,赶紧拉着他们往老槐树的方向跑。黑色外套的人追了出来,手里还拿着个东西,像是个对讲机,正在说话:“他们在老槐树这边,快过来!”
“还有同伙?”鲁小山从旁边跑过来,手里拿着根树枝,“我刚才看见有人往这边走,就赶紧过来了!”
“别管了,先跑!”江树领着众人往教学楼跑。老槐树就在旁边,安诺跑过的时候,看见树下有个小小的土坑,像是刚被挖过——难道钥匙已经被人拿走了?
跑回教学楼时,上课铃正好响了。众人混在学生里,往教室走,黑色外套的人没再追过来,但安诺回头看了一眼,看见他站在老槐树下,正盯着他们的方向,手里拿着个小小的东西——在阳光下闪了一下,像是铜制的钥匙。
回到教室,几个人都喘着粗气。安诺的心跳得很快,刚才的追逐还在眼前——那个黑色外套的人,肯定是“守钟人”,而且他已经找到了老槐树下的钥匙!
“钥匙被他拿走了。”安诺坐在座位上,声音有点发颤,“我看见他手里有铜钥匙,和笔记里说的一样。”
陈砚攥紧了手里的笔记,手指都发白了:“那怎么办?西库木盒的钥匙没了,我们怎么找‘四引’里的最后一个?”
林墨摸了摸口袋里的归航符,光已经暗了下去,但还是有点发烫:“他拿了钥匙,肯定会去西操场的仓库,我们可以跟着他,说不定能找到木盒。”
江树皱着眉,翻着笔记本:“但他有同伙,我们不能硬来。而且学校现在盯着我们,要是再被发现,就麻烦了。”
林清推了推眼镜,突然说:“我记得西操场的仓库有个后门,在围墙旁边,平时锁着,但我去年看见有人从那里进去过,好像没锁死。我们可以从后门进去,比正门快,说不定能赶在他前面找到木盒。”
“真的?”鲁小山一下子坐直了,“那我们放学就去!”
“不行,放学人多,容易被发现。”江树摇头,“等晚自习下课,学校人少了,再去。”
安诺看着窗外,老槐树的影子在夕阳下拉得很长,那个黑色外套的人的身影还在脑子里晃——他是谁?为什么要抢钥匙?归航符的“四引”到底是什么?越来越多的问题冒出来,让她觉得头有点晕。
晚自习的时候,安诺一直没心思做题,总在盯着窗外。快下课的时候,她看见张弛又在看她,而且手里拿着个手机,像是在拍什么。安诺赶紧低下头,把课本合上——难道张弛和黑色外套的人是一伙的?他在监视他们,还拍照?
下课铃响了,学生们都往宿舍走。几个人假装回宿舍,走到半路,又绕回教学楼,往西操场的方向走。夜色很浓,路灯昏黄,照在地上,影子忽长忽短。
西操场很安静,只有风吹过栏杆的声音。仓库在操场的最里面,黑漆漆的,像个怪兽的嘴巴。林清领着众人绕到后门,果然,后门的锁是坏的,轻轻一推就开了。
“小声点,”江树掏出手机,打开手电筒,“里面可能有人。”
仓库里堆满了旧器材,篮球、足球、跳绳,还有些生锈的器械,在黑暗里像一个个影子。手电筒的光束扫过,突然照到地上的一个脚印——很新,是男人的鞋码,和黑色外套的人的鞋码差不多。
“他已经来了!”陈砚的声音有点发颤。
林墨的归航符又开始震动,这次更强烈,银蓝色的光从口袋里透出来,照亮了前面的一个木盒——就在仓库的角落里,是个老旧的木盒,上面刻着星星的图案,和星架书架上的一样。
“在那里!”安诺指着木盒。
江树刚要走过去,突然听见身后传来脚步声——黑色外套的人站在门口,手里拿着手电筒,光束照在他们身上:“你们还是来了。”
“你是谁?为什么要抢钥匙?”江树挡在众人前面,警惕地看着他。
黑色外套的人笑了笑,慢慢摘下帽子——露出一张熟悉的脸,是张弛的舅舅,之前来学校开过家长会,是个建筑工程师。
“我是李明远的侄子,”他说,“我来找归航符,还有‘四引’,这是我叔叔当年留下的东西,不能落在别人手里。”
“李明远的侄子?”陈砚愣了,“我爷爷是陈谨言,你叔叔是李明远,我们是来找他们留下的线索,不是要抢!”
“你们不懂,”张弛的舅舅摇了摇头,“归航符的秘密太危险,当年我叔叔和陈谨言就是因为这个出事的,我不能让你们重蹈覆辙。”
他刚说完,仓库外面突然传来警笛声——很响,越来越近。张弛的舅舅脸色一变:“不好,是学校报的警!你们快走,别被抓住!”
“那你呢?”安诺问。
“我自有办法,”他把钥匙扔给陈砚,“木盒里的‘四引’是最后一个,拿上它,赶紧走!”
江树捡起钥匙,打开木盒——里面是个小小的金属片,和归航符的材质一样,上面刻着“归航终引”四个字。“快走吧!”江树把金属片放进怀里,领着众人往后门跑。
跑出仓库时,警笛声已经到了操场门口。几个人沿着围墙跑,躲进冬青丛里,看着警察走进仓库,带走了张弛的舅舅。安诺回头看了一眼,心里五味杂陈——他是李明远的侄子,是来保护他们的,却被警察带走了。
“现在怎么办?”鲁小山喘着气,“‘四引’齐了,但张弛的舅舅被抓了,我们还能解读归航符吗?”
江树攥着木盒里的金属片,看着众人:“能,我们有李明远的笔记,有陈砚爷爷的手记,还有归航符和‘四引’,一定能解开秘密。而且,张弛的舅舅肯定还会联系我们,他不会让线索断在这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