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银碎片在掌心的余温还未散去,安诺跟着林墨往教室走时,总觉得后颈有视线盯着。走廊里的公告栏前,几个学生正围着那张“星象观测活动”的通知议论,其中个穿黑色连帽衫的人频频回头,帽檐压得很低,露出的手腕上,隐约晃过和宿管一样的黑色手环——是守钟人的眼线。
“别抬头,盯着地面走。”林墨用胳膊肘碰了碰安诺,声音压在喉咙里。两人加快脚步,刚拐进教室走廊,就看见地理老师站在门口,手里捏着本卷边的旧书,封面写着《星野校史1990-2000》。
“跟我来办公室。”老师的声音很轻,眼神扫过安诺身后,“刚才那个连帽衫,是守钟人安插在高二(3)班的,叫周明,你们别跟他对视。”
办公室里,老师把校史摊在桌上,翻到1997年的那一页,上面贴着张泛黄的剪报,标题是“天文社器材失窃,两名社员失踪”。剪报旁边有行铅笔批注,字迹和刘清日记里的一模一样:“器材未失窃,是藏去了地下仓库,为了挡‘门’”。
“当年刘清和李明远,其实是发现了引门的秘密,想把镜像仪藏起来,结果被守钟人的人盯上了。”老师指着批注,“我翻遍了校史,只有这一页提到了‘地下仓库’,但具体位置没写,只在页脚画了个小地图,对应着现在的图书馆地下一层——那里十年前被封了,说是漏水,其实是守钟人的人怕有人找到器材。”
安诺摸出口袋里的星银碎片,碎片突然亮起淡蓝的光,在剪报的小地图上投下光斑,正好落在“古籍区”三个字上。“图书馆地下一层的古籍区,肯定有他们藏的东西。”她把碎片按在地图上,光斑扩散开来,显露出条隐藏的通道,连接着地下仓库和铜钟底座。
“守钟人肯定也知道古籍区的位置,现在去太危险。”林墨指着剪报上的日期,“1997年10月16日,正好是上一次星芒点,他们选在这天藏器材,说不定和星象有关。今晚是‘角宿冲日’,古籍区的通道可能会打开。”
下课铃突然响了,老师赶紧把校史收进抽屉:“我去申请今晚的古籍区借阅权限,你们装作正常查资料,别引起怀疑。刘淑琴会在图书馆后门等你们,给你们带清洁工的制服。”
整个下午,安诺都坐立不安。数学课上,周明坐在斜后方,脚边的黑色背包鼓鼓的,时不时用手机发消息,屏幕亮起来时,能看见上面的星象图。安诺偷偷把手机藏在课本下,给江树发了条消息:“盯紧高二(3)班周明,他有守钟人的通讯设备。”
晚自习时,张弛的消息发了过来:“周明的手机信号连到了实验楼地下储物间,他们在说‘古籍区的通道今晚22点会开,要提前去守着,别让学生抢了先’。”
安诺把消息给林墨看,两人对视一眼——守钟人也在等通道打开,今晚的行动,注定要撞上。
晚上九点五十,安诺和林墨换上清洁工的制服,戴着口罩,跟着刘淑琴往图书馆后门走。夜色里的图书馆黑沉沉的,只有古籍区的窗户亮着盏昏黄的灯,是老师提前留的。
“地下一层的入口在古籍区的书架后面,按第三排书架的‘史记’那本,就能打开暗门。”刘淑琴把串钥匙塞给安诺,“我在外面望风,有情况就敲三下窗户。”
两人溜进图书馆,踮着脚往古籍区走。书架间弥漫着旧书的霉味,月光从窗户漏进来,在地面投下斑驳的影子。第三排书架前,果然站着个黑衣人,背对着他们,手里拿着个手电筒,正对着书架上的书挨个照。
“是守钟人的人。”林墨从口袋里摸出改装的强光手电,安诺则握紧了星银碎片——碎片在靠近黑衣人时,突然发烫,像是在预警。
林墨突然打开手电,强光直射黑衣人的眼睛,对方惨叫着转身,手里的电击棍掉在地上。安诺趁机冲上去,用书架上的厚词典砸向对方的膝盖,黑衣人跪倒在地的瞬间,林墨已经按动了书架上的“史记”——书架缓缓向一侧移动,露出个黑漆漆的入口,里面传来潮湿的风,夹杂着金属摩擦的声响。
“快进去!”林墨拽着安诺跳进入口,书架在身后缓缓合拢,隔绝了外面的动静。通道里伸手不见五指,安诺掏出手机打开手电,照亮了前方的石阶,石阶上布满了灰尘,偶尔能看见几个模糊的脚印,像是不久前有人走过。
“这些脚印是新的,守钟人的人已经进来了。”林墨蹲下身,摸了摸脚印上的灰尘,“最多半小时前。”
两人加快脚步往下走,通道尽头渐渐亮起来,传来微弱的机械运转声。转过拐角,眼前出现个巨大的地下仓库,中间摆着台生锈的星象投影仪,旁边散落着几个破损的星轨仪,墙上挂着幅巨大的星象图,和帆布上的一模一样。
“看那里!”安诺指着仓库角落的铁柜,柜门上贴着张纸条,是李明远的字迹:“断能器最后一块碎片,藏在投影仪的镜头里,需‘角宿冲日’时的月光激活。”
林墨刚要走向投影仪,仓库的另一扇门突然被推开,几个黑衣人举着手电冲进来,为首的正是守钟人的头领——他的手腕缠着绷带,脸上还沾着未干的硝酸痕迹,眼神凶狠得像要吃人。
“把碎片交出来!”头领从腰间掏出把匕首,“别以为你们能毁掉装置,今晚星芒点一到,引门就会开,谁也拦不住!”
安诺突然把星银碎片扔向投影仪的镜头,碎片撞上镜头的瞬间,月光透过通道的缝隙照进来,正好落在镜头上,碎片发出耀眼的蓝光,投影仪突然启动,屏幕上浮现出完整的星象图,“北落师门”的位置闪烁着红光。
“快拿碎片!”林墨冲过去,趁着黑衣人被蓝光晃眼的间隙,从镜头里抠出块银色的碎片——正是断能器缺少的最后一块。
头领反应过来,挥着匕首扑上来,安诺突然把投影仪的电源线拔了,仓库瞬间陷入黑暗。星银碎片在黑暗中发出微光,指引着方向,两人顺着原路往通道跑,身后传来黑衣人的追赶声和金属碰撞的声响。
刚冲上石阶,就听见刘淑琴的敲门声——三下,是预警的信号。林墨赶紧按动“史记”,书架缓缓打开,外面的图书馆里,几个保安正举着手电巡逻,周明站在保安身后,眼神阴鸷地盯着书架。
“快跟我来!”刘淑琴拽着两人往消防通道跑,通道里的声控灯被脚步声点亮,每跑一步都能听见金属扶手的吱呀声。跑出图书馆时,江树和鲁小山正开着辆电动三轮车在门口等着,车斗里盖着块帆布,下面是陈砚和张弛。
“快上车!守钟人的人已经通知了所有眼线,学校门口都被封了!”江树把帆布掀开,里面藏着套校服,“赶紧换了,别被认出来。”
三轮车往学校后门开,沿途能看见不少穿黑色连帽衫的人在巡逻,手里拿着手电筒,照着路边的草丛。安诺换校服时,摸到口袋里的断能器碎片,三块碎片拼在一起,正好组成个完整的五角星,中心的凹槽正好能放进星核适配器。
“拼上试试!”林墨把适配器递过来,安诺将其嵌入凹槽,断能器突然亮起红光,屏幕上跳出倒计时:“距离星芒点还有23小时45分”,下面一行小字:“需在铜钟底座暗格启动,否则无效”。
“铜钟底座的暗格,得用星象图的密码打开。”陈砚从帆布下掏出笔记本,“张弛破解了守钟人的通讯,他们说明晚的星象观测活动,会把铜钟周围的学生围成圈,用他们的生物磁场激活引门,到时候就算我们启动断能器,也会被能量冲毁。”
三轮车停在学校后门的小巷里,外面传来警车的鸣笛声——是刘淑琴提前报的警,说有校外人员闯入学校。“警察最多能拦他们一小时,我们得在这一小时里,找到打开铜钟底座暗格的方法。”刘淑琴看着手机上的时间,“现在是23点10分,角宿冲日还有半小时,古籍区的通道可能会再开一次,里面说不定有密码。”
“我和安诺再回去。”林墨抓起手电筒,“你们在外面接应,一旦有情况就撤。”
两人再次溜进图书馆,古籍区的书架已经恢复原位,黑衣人已经不见了,地上只留下根电击棍。林墨按动“史记”,书架再次打开,通道里的风比刚才更冷了,石阶上的脚印更多了,显然守钟人的人还在里面搜索。
“小心点,贴着墙走。”安诺用手机照亮墙面,突然发现墙上刻着密密麻麻的符号,和断能器上的一样。她凑近看,符号排列成星象的形状,最中间的“北落师门”旁边,刻着串数字:“19971016”——正是刘清和李明远失踪的日期。
“是密码!”安诺掏出手机拍下符号,“铜钟底座的暗格,肯定用这个日期当密码。”
身后突然传来脚步声,手电光从通道深处照过来,是守钟人的人!两人赶紧往回跑,书架还没完全合拢,就听见黑衣人在后面喊:“抓住他们!别让他们带密码出去!”
林墨用身体顶住书架,安诺赶紧把拍下的符号发给张弛,书架合拢的瞬间,黑衣人手里的匕首刺了过来,划破了林墨的袖口,留下道血痕。
“快走!”安诺拽着林墨往消防通道跑,身后的书架传来剧烈的撞击声,显然黑衣人在里面拼命往外推。
跑出图书馆时,警车已经开进了校园,几个警察正围着周明问话,他手里的黑色背包被打开,里面装着个银色的装置——正是能量吸收装置的零件。
“成功了!”江树在三轮车里挥手,“张弛已经把密码发给陈砚,他在破解铜钟暗格的启动程序,我们现在去铜钟那边,试试能不能提前打开暗格。”
三轮车往操场开,铜钟就立在操场的西北角,周围已经拉上了警戒线,几个保安在巡逻。陈砚和张弛已经在警戒线外等着,手里拿着个改装的平板电脑,屏幕上是铜钟底座的三维模型,中间有个暗格,标注着“密码输入区”。
“输入19971016试试。”安诺把密码报给张弛,张弛在平板上输入数字,铜钟底座突然发出“咔嗒”的轻响,暗格缓缓打开,里面露出个凹槽,正好能放进断能器。
“成功了!”鲁小山兴奋地低呼,突然看见远处的实验楼亮起红光,守钟人的人正举着强光手电往这边跑,“他们来了!快撤!”
众人赶紧把暗格关上,顺着操场的围栏爬出去,躲进旁边的树林里。远处的铜钟传来“当”的一声,是凌晨零点的钟声,角宿冲日的月光正好落在钟顶上,泛着淡淡的银光。
安诺摸出断能器,三块碎片和适配器已经嵌合完整,屏幕上的倒计时还在走:“距离星芒点还有23小时05分”。她抬头看向铜钟,钟身上的纹路在月光下格外清晰,隐约能看见上面刻着的名字,除了“安诺”和“刘清”,还有个模糊的名字——“李明远”。
“原来他们一直都在。”安诺轻声说,星银碎片在掌心轻轻震动,像是在回应她的话。林墨看着她,突然发现她的眼睛里泛着淡蓝的光,和星银碎片的颜色一样,却又更亮些,像是有星芒藏在里面。
远处的警笛声还在响,守钟人的人被警察追得四处跑,但每个人都知道,这只是暂时的平静。明天晚上的星芒点,才是真正的决战——要么关闭引门,守住星野高中;要么看着守钟人打开门,让双生界的能量吞噬一切。
安诺握紧断能器,屏幕上的红光映在她脸上,眼神比之前更坚定了。林墨拍了拍她的肩膀,手里的手电筒照向铜钟的方向,月光下,钟身上的名字仿佛在闪烁,像是在为他们加油,也像是在提醒——别忘了1997年的那场约定,别忘了刘清和李明远留下的希望。
“明天晚上,我们一定能赢。”安诺说,声音不大,却足够让每个人都听见。树林里的风轻轻吹过,带着月光的凉意,也带着星芒点越来越近的气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