透明胶带在展示板边缘卷了边,安诺指尖沾着点胶水,把皱起的星图纸页按平——天文社的文化节摊位就支在操场西侧的老槐树下,帆布棚子刚搭好,林墨正蹲在地上调试三脚架,张弛抱着台旧天文望远镜往架子上搬,镜筒上还沾着去年观测流星雨时溅的露水。
“这望远镜能看清土星环吗?”隔壁手工摊位的苏晓凑过来,指尖戳了戳镜筒,“上次你们社团招新,我问林墨,他说‘等文化节自己看’。”
林墨刚调完支架,抬头时额角的碎发扫过镜片:“得等天黑,现在光污染太重。”他话音刚落,就见李雪抱着摞旧书跑过来,怀里还夹着个布包,布角露出点黄铜的光泽:“旧物交换摊的学姐给的,说这是她表姐当年天文社的东西,扔了可惜。”
布包打开时,一个磨得发亮的望远镜目镜滚出来,边缘刻着道浅得几乎看不见的星纹——是完整的八芒星,只是其中一道星芒里嵌着粒微小的黑色芯片,像被人刻意嵌进去的。
“是微型存储卡。”张弛用镊子夹起目镜,对着光看,芯片的接口藏在星纹的凹槽里,“得用专业读卡器才能读出来,我宿舍有设备。”
安诺把目镜收进帆布包的暗袋里,眼角余光瞥见操场入口处,一个穿黑色工装的男人正扛着音响设备往舞台方向走,他的工牌挂绳是深蓝色的——学校后勤组的工牌都是红色挂绳。
“那是负责音响的?”她碰了碰林墨的胳膊,“工牌不对。”
林墨顺着她的视线看过去,男人刚好转身,领口露出半枚银色徽章,缺角的星纹和之前草稿纸上的标记一模一样。“‘星轨会’的人。”他声音压得低,“文化节的音响线路连的是操场总电箱,刚好在磁场覆盖区。”
张弛已经打开了手机里的校园电路分布图:“舞台音响的功率是普通设备的三倍,要是和磁场共振,能把星银的能量放大十倍——他们是想借文化节的噪音掩盖能量波动。”
这时,班级文艺委员突然跑过来,拽着林墨的胳膊就往教学楼走:“合唱节目缺钢琴伴奏,你上次弹《星空》那首还挺好的,赶紧跟我去排练室!”
林墨被拽走前,往安诺手里塞了个小本子,是陈砚日志里撕下来的一页,上面写着“音响暗频会干扰星轨校准,频率17.3Hz”。
排练室的钢琴盖刚掀开,林墨的手机就震了——是张弛的消息:“存储卡读出来了,是陈砚的录音,二十分钟前刚上传的。”
录音里的声音很哑,像隔着层砂纸:“星轨会的头目是我当年的导师周明远,他当年因为想用星银做武器被我举报,现在是冲着秘轨能量来的。文化节当天,他会用舞台音响播放17.3Hz的暗频,你们得把音响的频率调到21.7Hz,反向抵消共振。”
“周明远?”林墨突然想起,老周的全名就是周明山,“是兄弟?”
他指尖在钢琴键上敲出一串音符,刚好是21.7Hz的频率,旁边的文艺委员眼睛一亮:“这个旋律好!加到合唱的间奏里吧?”
林墨愣了愣,突然点头:“可以,把间奏延长三十秒。”
等他回到操场摊位时,安诺已经把陈砚的录音放给李雪和张弛听了。张弛正在改装望远镜的接收器:“我把接收器连到音响的调音台,等间奏的时候,就能把频率改成21.7Hz。”
李雪的手工摊位已经围了不少人,她一边递出编好的星轨手链,一边往舞台方向瞟:“那个工装男一直在调音响,他旁边的老人看起来很眼熟——好像是上周来学校做讲座的‘天文科普专家’。”
安诺突然想起讲座的海报,专家名字就是周明远。
文化节当天的太阳很烈,操场的帆布棚子下挤满了人。天文社的摊位前,张弛正帮一个低年级的女生调望远镜,镜筒对准了刚升起的木星。安诺蹲在摊位后面,把那个刻着星纹的目镜挂在棚子的支杆上,阳光透过目镜的芯片,在地上投出串摩斯密码:“周明远带了备用设备,在舞台后台的储物箱里。”
舞台上的合唱节目刚好开始,林墨坐在钢琴前,指尖落在琴键上时,余光瞥见周明远正往后台走,手里拎着个黑色的箱子。
间奏的旋律响起来时,张弛的手指刚好按在调音台上的频率键——17.3Hz跳到21.7Hz的瞬间,舞台上的音响“滋啦”响了一声,周明远突然回头,眼神像冰锥一样扎向天文社的摊位。
“不好,他发现了!”李雪刚抓起桌上的望远镜,就见周明远拽着那个工装男往后台跑,手里的箱子已经打开,露出里面的小型能量接收器。
安诺立刻往后台冲,林墨从钢琴凳上跳下来,跟着她跑——后台的储物箱已经被撬开,里面的备用音响正闪着红光,周明远正把接收器往音响上接。
“住手!”安诺喊出声时,周明远突然笑了,皱纹里裹着点阴狠:“你们还是太嫩了,备用设备的频率是固定的。”
他按下开关的瞬间,林墨突然把怀里的星轨手链扔了过去——手链上的银线刚好缠在接收器的接口上,电流“啪”地炸开,接收器冒出了烟。
周明远气得脸色发白,伸手就要抓安诺,却被突然冲进来的王叔按住了肩膀:“警察已经在外面了,周教授。”
工装男想跑,被张弛用改装的望远镜接收器抵住了后腰——接收器的电流刚好能让人暂时麻痹。
舞台上的合唱还在继续,间奏的旋律顺着风飘进来,和远处钟楼的钟摆声刚好重合。安诺看着被警察带走的周明远,突然发现他口袋里掉出个笔记本,封皮和陈砚、林舟的一模一样,扉页写着“星银武器实验记录”。
等他们回到摊位时,低年级的女生正举着望远镜欢呼:“我看到土星环了!”
摊位的获奖证书已经被塞在桌子上,是“最佳创意摊位”一等奖。李雪把证书举起来,阳光照在烫金的字上,有点晃眼:“我们的手链卖了三百多块,够买新的观测仪镜头了。”
林墨把周明远的笔记本收进暗袋里,指尖碰到了那个刻纹目镜:“存储卡里还有个定位,在城郊的旧天文台,是陈砚的位置。”
安诺抬头看向天空,木星的光刚好落在望远镜的镜筒上。操场的广播突然响起,是文化节的闭幕曲,周围的同学开始收拾摊位,笑声和脚步声混在一起,像揉碎的阳光。
张弛突然指着手机屏幕:“周明远的笔记本里有个隐藏文件,是星轨会的成员名单,里面有个名字——温雅。”
安诺的指尖顿在目镜的星纹上,刚才温雅还过来帮他们整理过摊位的帆布棚子,她的袖口沾着点和接收器接口上一样的黑色油污。
“她是故意帮我们的?还是……”李雪的声音慢慢低下去。
钟楼的钟摆声又响了起来,17下,刚好是下午五点十七分。林墨把证书折好,放进背包里:“不管是谁,我们总得去旧天文台看看陈砚。”
摊位的帆布棚子被收起来时,安诺在地上捡到了个银色的徽章,是完整的八芒星纹,背面刻着“星野天文社 2021”。
她把徽章别在背包的肩带上,抬头时,看到温雅站在操场入口处,对着她轻轻点了点头,然后转身走进了教学楼的阴影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