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卿鱼。”
林七夜将自己脚步尽可能地放缓放轻，但当脚底踩过那一地落叶之时，还是不可避免得发出了轻微地窸窣声。他轻轻唤出了那个名字。
院落中央，一个坐在轮椅上一动不动的身影听到声音后下意识地浑身一颤，随后又进入到僵硬麻木的状态。
见此，林七夜无奈地叹了口气。自克苏鲁大战结束后这家伙就是这个状态了。类似于李医生的精神科笔记上有关PTSD的描述，但又有所不同。毕竟坐在轮椅上的那个小傻瓜还把自己的感情祭献（其实跟白给没区别）给真理之门，他那双灰色的眼眸里始终无法荡漾出一丝丝情绪。
“今天要带你去总部复查。”林七夜走近那人身旁，声音格外轻柔，像是生怕惊扰到对方。
可惜安卿鱼依旧没给出任何反应。
“你别害怕，我会陪着你的。”林七夜也不再多理会，直接推着安卿鱼的轮椅离开上京小院。
六年前也是这样，只不过那时的安卿鱼才刚从克苏鲁的低语中苏醒，所有人都没能预料到意外的发生，轮椅也没来得及准备，所以那时的林七夜是直接背着安卿鱼赶往总部的。相比之下，那时的安卿鱼，虽然灵魂也是被斩了部分的状态，但至少还有一丝丝鲜活的生命力，有着一份深厚的情感……
现在的安卿鱼，看起来人是醒着的，但意识模糊，也没法对外界刺激做出反应，麻木到没有任何情绪，如同一截毫无生机的枯木。
林七夜很后悔，当初为什么没能阻止安卿鱼前往克系阵营卧底。战争结束了，可是他的副队好像还没回来……他的副队好像病了，他要好好照顾他的副队。
李医生还特地从斋戒所赶来一趟，正站在守夜人总部医疗部门口等候接应。
“他最近怎么样？”李医生见林七夜把人带了过来，赶紧上前帮忙推着轮椅。
“还是那样吧……没什么变化。”林七夜苦笑。
“看看这次复查的情况吧。”李医生翻了翻前几次的复查病历，眉头微皱。“其实我原本想安排安副队住院接受治疗的，但考虑到他情况特殊，还是交给你和你的队员们照看。现在看来，你觉得住院治疗是否有一定的必要？”
“不知道。”林七夜摇头。“看他接下来做检查时的表现吧……如果情况还是很糟糕，那我只能把他交到斋戒所了。”
“放心好了，我们会尽力帮助他的。”李医生拍了拍林七夜的肩膀安慰道。“先带他去检查一下身体机能方面的情况，做个全身体检。后面我会带他去做精神检查。”
“好，那麻烦你了。”
“不麻烦不麻烦，有情况随时叫我哈。”
安卿鱼还是一直静静地坐在轮椅上，对于刚才林七夜和李医生的对话也没有给出任何反应，表情一如既往的平静却丝毫不夹带任何情绪。林七夜无奈，还是默默地将他推进检查室。
安卿鱼被林七夜抱到治疗床上，医疗部副部长郑医生上前轻轻按压几下安卿鱼的腿，又用特殊禁物检查了几遍，依旧没有发现出身体机能性的问题。但从安卿鱼的表现上看，还是老毛病，他无法感知到自己双腿的存在，依旧无法独立行走，需要依靠轮椅行动。
接着就是一堆又一堆的繁琐细小的检查项目，彩超，脑部CT，X-光胸片，心电图，抽血，基因检测，皮肤药敏试验……林七夜推着他不厌其烦地在各个检查室奔波，而安卿鱼更像是对这一切感到麻木不已。好在一切都还顺利，安卿鱼也很配合，这让神经一直紧绷着的林七夜微微松了一口气。
最后林七夜带着好几份检查报告，来到精神科检查室的门前。就在这时安卿鱼好像注意到了门口挂着的“精神科思维检查室”标牌，瞳孔微微收缩。一直留意安安卿鱼状态的林七夜自然捕捉到了这个细节，连忙安慰：“没事的，只是做一个小小的检查，你只要尽力就好了。”
安卿鱼依旧死死盯着牌子上的那几个字，沉默良久，才回了一句淡淡的：“嗯。”
尽力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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