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秋刚过,府里还留着几分节庆余温,高晞月正与云袖整理弘历新赏的蜀锦,就听见院外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伴着丫鬟们压低的议论。云袖探听回来时,脸色带着几分凝重:“格格,是青樱格格院里的阿箬,在膳房跟福晋身边的管事嬷嬷吵起来了!”
高晞月手中的锦缎顿了顿,阿箬是青樱从母家带来的丫鬟,性子素来张扬,先前备节礼时就差点跟刘嬷嬷起冲突,如今竟又闹到膳房。她没多问细节,只叮嘱云袖:“府里人多眼杂,别去凑热闹,咱们守好自己的院子就好。”
可这事终究没瞒住。午后富察·琅嬅派人来请各院主子去正厅,高晞月到的时候,青樱已站在厅中,阿箬跪在地上,头埋得低低的,福晋身边的张嬷嬷正拿着帕子擦手,语气带着几分冷意:“不过是让膳房给福晋炖碗燕窝,阿箬就说‘青樱格格还没尝过,凭什么先给福晋’,这话要是传出去,还当咱们府里没规矩了!”
青樱脸色涨红,却仍梗着脖子道:“阿箬是说错了话,可她也是护着我,并非有意冲撞福晋。再说,不过是一句无心之言,嬷嬷何必揪着不放?” 这话刚出口,富察·琅嬅手中的茶盏重重磕在桌案上,茶汤溅出几滴:“无心之言?府里的规矩,是让她这般‘无心’的?你是主子,却连个丫鬟都管不住,还敢来替她辩解?”
高晞月站在人群后,默默看着这一幕。她太清楚青樱的性子——骨子里带着八旗贵女的傲气,见不得下人受委屈,更不愿在富察·琅嬅面前低头。可这份直率,在讲究尊卑规矩的府邸里,偏偏最容易吃亏。
正僵持着,弘历迈步进来,见这阵仗,眉头先皱了起来:“又怎么了?” 张嬷嬷忙上前回话,添油加醋说了阿箬的“无礼”,还提了句“青樱格格护短,不肯责罚”。弘历看向青樱,语气带着几分无奈:“阿箬有错,你该好好管教,怎么还跟福晋起了争执?”
青樱不服气,刚要开口辩解,高晞月却悄悄拉了拉她的衣袖——此刻再争,只会让福晋更不满,也让弘历心烦。青樱愣了愣,终究把话咽了回去,只低声道:“是我没管好下人。”
可富察·琅嬅没打算就此罢休,她叹了口气,对弘历道:“爷,不是臣妾苛责,只是青樱这性子太刚,阿箬又仗着她的势越发放肆。如今府里人多,若是不立规矩,往后怕是更难管了。” 这话看似说规矩,实则暗指青樱“恃宠而骄”。
弘历皱着眉,看向富察·琅嬅:“不过是丫鬟犯错,罚阿箬禁足几日,再让青樱好好管教便是。福晋是主母,该有容人之量,这般揪着小事不放,反倒显得不大度。” 富察·琅嬅脸色一白,没想到弘历会当众驳她的面子,只能讪讪应下。
此事过后,富察·琅嬅对青樱的不满愈发明显。先是把青樱院里的炭火换成了劣等的,后又在分配采买份额时,故意少给了青樱常用的胭脂水粉。青樱气不过,去找福晋理论,却被反说“不知体谅府中用度”,闹得不欢而散。渐渐地,府里人都看出福晋在针对青樱,青樱成了后院明晃晃的“靶子”,连带着阿箬也收敛了许多。
而高晞月,自始至终没掺和此事。她依旧每日给福晋请安,言语温和,行事妥帖;弘历回府时,她会备好温茶与点心,听他说些朝堂琐事,从不主动提及府中纷争。弘历瞧着她这般安稳,对比青樱的锋芒与福晋的计较,反倒越发愿意来她院里歇脚。有时晚了,还会留下与她一同用膳,赏赐的珠宝、绸缎也比往日多了不少。
云袖私下里跟高晞月说:“格格,如今爷待您这般亲近,往后咱们在府里的日子,定会越来越好。” 高晞月却轻轻摇头:“恩宠是虚的,府里的风风雨雨也没停。青樱如今处境难,咱们别落井下石,也别太过张扬,守住本分,才是长久之计。” 她知道,自己能在这场纷争中悄然得宠,不过是借了“鹬蚌相争”的空隙,可深宅之中,唯有谨慎,才能走得更远。
作者云波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