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章：船工的号子

孤云阁的海风总是带着咸腥与回忆的气息。胡桃提着往生堂特制的防风灯，沿着崎岖的海岸线艰难前行。灯罩上往生堂的徽记在咸湿的海风中顽强地闪烁着，将她的身影拉得很长很长。

"就是这里了。"带路的渔民老李指着前方黑黢黢的海面，声音有些发颤，"那艘鬼船...每次起雾的时候就会出现。"

胡桃眯起眼睛，梅花瞳在夜色中泛着微光。海面上的雾气越来越浓，隐约有歌声从雾中传来——那是古老船工的号子，调子苍凉而执拗，仿佛已经唱了百年。

钟离静立在她身侧，衣袂在海风中纹丝不动："《归航号》，五十年前遭遇风暴沉没，全员三十二人无一生还。"

"奇怪。"胡桃轻抚怀中微微发烫的往生印，"这些魂魄既不害人也不上岸，就天天在海上唱歌？"

老李压低声音："有人说他们是在找替死鬼，也有人说是忘不了回家的路..."

正说着，浓雾中突然出现一艘破旧帆船的轮廓。船身半透明，隐约可见船员们忙碌的身影。他们重复着扬帆、拉网的动作，口中唱着那首无尽的号子。

胡桃尝试用往生印感应，却发现魂魄们的执念异常纯粹——没有怨恨，没有不甘，只有对归航的渴望。

"他们的执念不是死亡，"钟离眸光微动，"而是未完成的航程。"

胡桃恍然大悟："也就是说，只要帮他们完成最后一次航行，就能往生了？"

她立即行动起来，先是租了艘渔船，又找来往生堂所有会划船的仪倌。"来来来，大家一起唱！"她站在船头指挥，"跟着鬼船的调子！"

于是诡异的一幕出现了：往生堂的渔船跟着鬼船，两船人一唱一和。鬼船转向他们就转向，鬼船加速他们就加速。路过的商船都吓得不轻，以为往生堂改行搞海上灵异旅游了。

跟着跟着，胡桃发现不对劲。鬼船航行的路线根本到不了璃月港，而是在一片礁石区打转！

"他们在重复遇难那天的航线。"钟离指出关键，"需要有人引导正确的方向。"

胡桃想了想，突然纵身跃向鬼船！在身体接触船身的瞬间，往生印爆发出璀璨光芒，让她暂时获得了与魂魄交流的能力。

"调转船头！"她对着掌舵的船长大喊，"璃月港在那边！"

船长魂魄茫然地看着她，手中舵轮纹丝不动。其他船员也仿佛看不见她，继续机械地操作着船只。

胡桃注意到大副手中紧紧攥着个罗盘，指针疯狂旋转就是不定向。她灵机一动，取出随身携带的往生堂指南针——这是用无妄坡特殊磁石制成的，永不偏差。

当她把指南针放在罗盘旁时，大副的动作突然停顿了。他呆呆地看着指向璃月港的指针，透明的手指微微颤抖。

"回家..."他喃喃自语，"该回家了..."

其他船员仿佛被唤醒，纷纷看向指南针。鬼船的速度渐渐慢下来，船头缓缓转向正确的方向。

胡桃趁机跳回自家渔船："快！前面引路！唱《归航号》！"

于是悠扬的号子再次响起，这次带着前所未有的欢快。两艘船一前一后驶向璃月港，沿途遇到的真船都纷纷让路——毕竟谁也不敢挡往生堂的路。

当鬼船终于"驶入"璃月港时，奇迹发生了。船身渐渐凝实，变得如同新船一般。船员们放下船锚，相互拥抱庆贺，仿佛真的完成了一次伟大航行。

领航的船长走到船头，对着胡桃脱帽致意："多谢相助，小姑娘。"他的声音清晰可闻，不再是虚无的回响。

胡桃咧嘴一笑："往生堂快递，使命必达！下次需要引航还找我们啊！"

船员们哄笑起来。在笑声中，他们的身影开始化作点点荧光，如同逆流的星河升向天际。鬼船也随之消散，海面上只留下一艘精致的模型船。

胡桃捞起模型船，发现船底刻着一行小字："致爱子——愿你的航程永不终结。"

"原来如此..."她轻声道，"他们是在替一个永远无法出海的孩子完成梦想啊。"

回航时，往生堂的船意外救起几个遇险的渔民。渔民们感激涕零："多谢各位的号子声！我们循着声音才找到方向！"

胡桃正要得意，忽然注意到救生艇上有愚人众的徽记。她不动声色地记下这个细节，准备回去好好查查。

是夜，往生堂的账本上又多了一笔意外收入——被救的渔民们集体捐赠了修缮费。孙叔看着账本眉开眼笑："堂主这海上业务拓展得不错！"

胡桃却盯着那艘模型船出神。船身某个不起眼的角落里，刻着个熟悉的紫黑色印记——与之前偷魂事件中的葫芦上的印记一模一样。

"客卿，"她轻声问，"愚人众对航海也感兴趣？"

钟离眸光微沉："或许他们感兴趣的，不是航海本身。"

海浪轻轻拍打着港湾，仿佛在回应这个未解的谜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