往教学楼走的路上,林慕笙总忍不住用余光瞟裴墨池。少年垂着的眼睫在眼下投出浅影,步频刻意放慢,刚好能和他并肩。风卷着槐树叶的碎影掠过,林慕笙忽然想起速写本里还空着的半页,偷偷在心里勾勒:下次要把此刻裴墨池的侧脸画下来,连他袖口沾着的、自己刚才蹭上的奶油印都要描清楚。上课铃响到第三声时,两人刚好冲进教室。林慕笙刚坐稳,就感觉桌肚里被塞了个东西——是裴墨池递来的温牛奶,包装袋上还带着他掌心的温度。他抬头望过去,裴墨池正假装翻课本,耳尖却还泛着淡粉,指尖悄悄朝他比了个“趁热喝”的口型。林慕笙抿着笑拧开牛奶,温热的液体滑过喉咙时,连课堂上枯燥的古文都变得顺耳起来。那本浅灰色速写本成了两人的小秘密。之后每天早自习前,裴墨池都会在林慕笙的桌肚里放一张便签,有时画着歪歪扭扭的草莓,有时写着“今天槐树叶落了三片”。林慕笙则把这些便签都贴在速写本里,每画完一页裴墨池的日常,就夹一张进去。他还特意买了支浅金色的彩铅,在炭笔勾勒的轮廓旁添上细碎的光斑——就像那天槐树下的阳光,暖得能浸进心里。周五下午的美术课,老师让大家画“最难忘的场景”。林慕笙翻开速写本,毫不犹豫地选了槐树下分蛋糕的画面。炭笔在纸上划过,裴墨池低头咬蛋糕的侧脸、保鲜盒里艳红的草莓、空中飘着的槐树叶,都渐渐清晰起来。他正专注地描蛋糕上的糖霜,忽然感觉肩上落下片阴影——裴墨池不知何时站到了他身后,指尖轻轻点了点画里的草莓:“这里该加颗小光斑,那天阳光刚好落在草莓尖上,亮闪闪的。林慕笙抬头时,撞进裴墨池含笑的眼。窗外的香樟树影晃进来,落在两人交叠的手背上。他忽然想起那天裴墨池说的“每天一起”,鼻尖泛酸,却笑着把彩铅递过去:“那你帮我画,你的手稳,画出来肯定好看。”裴墨池接过彩铅,指尖和他的轻轻碰在一起,在画纸上添了道细碎的金光。阳光透过窗户,把两人的影子叠在画纸上,和画里的槐树下的场景,慢慢融成了同一幅甜暖的画。放学时,裴墨池推着自行车等在楼下。林慕笙抱着速写本跑过去,献宝似的翻开新画的一页:“你看,我们的槐树下场景画完啦!下周我把它装裱起来,挂在书桌前,这样每天醒来都能看见。”裴墨池接过速写本,指尖抚过画里的草莓,忽然从书包里掏出个东西——是枚小小的槐树叶书签,边缘被细心地压平,还系着浅粉色的绳。 “给你的,”裴墨池把书签夹进速写本里,刚好落在槐树下的画面旁,“昨天捡的槐树叶,压了一晚上。以后翻速写本时,就能想起那天的奶油香了。”林慕笙攥着书签,忽然伸手抱住裴墨池的胳膊,把脸埋在他的校服袖子上——布料上还留着槐树叶的清香,和那天的味道一模一样。 夕阳把两人的影子拉得很长,自行车轮碾过落满槐树叶的小路,发出沙沙的声响。林慕笙坐在后座上,怀里抱着夹着槐树叶书签的速写本,忽然轻轻说:“墨池哥,明年春天,我们还来槐树下好不好?到时候槐花开了,我们可以摘点槐花,让我妈妈做槐花糕。裴墨池握着车把的手紧了紧,声音裹在风里,温柔得能化开:“好。不止明年春天,以后每一年的槐叶筛阳时,我们都一起吃甜的,一起把日子画进速写本里。” 风卷着槐树叶的碎香掠过,林慕笙把脸贴得更紧些,心里想着:原来喜欢一个人,真的能让每个清晨、每片槐叶,都甜得像那天的草莓蛋糕,能藏进速写本里,也能记一辈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