命运的启程

晚春的风卷着暖意，吹得云轻鸢裙摆轻轻扬起。她刚结束小提琴课，正沿着街边慢走，白瓷般的指尖拎着琴谱袋，蝴蝶结随着步伐轻轻晃动。

忽然有片深紫色的花瓣落在她发间。

云轻鸢抬手取下，花瓣边缘带着点细碎的光，不像街边任何一种花。她正看得出神，又有几片同色花瓣飘过来，打着旋儿往街角飞去，像在无声地招手。

“奇怪。”她轻声自语，脚步骤然不受控制似的，跟着那串花瓣拐进了巷口。

巷子深处藏着家店。红木招牌上刻着“叶罗丽娃娃店”，铜环门把缠着常春藤，玻璃橱窗里的娃娃都睁着眼睛，睫毛纤长，像浸在月光里的精灵。而那些引她来的深紫色花瓣，正一片片贴在橱窗最深处的玻璃上，仿佛在为她指引方向。

云轻鸢推开门，风铃“叮铃”作响。穿墨色旗袍的店长迎上来，旗袍上绣着缠枝莲，银簪在发间闪着光。“欢迎光临，我是辛灵。”她笑起来眼角有细纹，却温和得像家里的长辈，“看来，是繁芜选中你了。”

“繁芜？”云轻鸢顺着她的目光看去——橱窗最里侧立着个娃娃。

娃娃穿着缀满碎钻的黑裙，像把夜空揉碎了缝在身上。及腰的卷发是纯黑的，发尾泛着暗紫色的光，皮肤白得像冷玉，眉心有枚极小的黑色曼陀罗印记。最特别的是她的眼睛，瞳仁深不见底，仿佛盛着整片星空，此刻正一瞬不瞬地望着云轻鸢。

“她是叶罗丽仙境的仙子，”辛灵把娃娃捧出来，指尖轻轻拂过娃娃的卷发，“只是受了诅咒，才变成玩偶模样。那些花瓣，是她在向你发出邀请。”

云轻鸢的指尖轻轻碰了碰娃娃的黑裙，料子像天鹅绒般顺滑。她看着娃娃的眼睛，心跳莫名快了半拍。“邀请？”

“嗯。”辛灵递过一张泛着金光的契约纸，纸上的纹路像流动的星河，“签下这份叶罗丽契约，你们将共享魔法。她会恢复原样，而你，也能获得守护世界的力量。”

“魔法？”云轻鸢微微睁大了眼，长而卷的睫毛轻轻颤动。她从小接受的教育告诉她这不合常理，可那些引路的花瓣、娃娃眼底的光，又让她无法完全不信。犹豫片刻，她还是接过笔，在契约上落下了自己的名字——云轻鸢。

笔尖划过纸面的瞬间，金线突然顺着指尖爬上手臂，暖融融的，像有水流过血管。辛灵把娃娃放进礼盒，推到她面前：“回去吧，她会告诉你一切。”

夕阳把云家别墅的白栅栏染成暖金色时，司机将车稳稳停在雕花铁门外。

“小姐，这就是您在街角那家店里买的娃娃？”管家接过她的书包，目光落在礼盒上——方才在车里，他瞥见盒子里露出的黑色裙角，绣工精致得不像寻常玩偶。

“嗯，看着很特别。”云轻鸢抱着礼盒穿过庭院，白瓷般的指尖轻轻搭在盒沿。

店长辛灵递过契约纸时，她其实犹豫过。那位穿旗袍的女士说“签下它，你们将共享魔法”，语气认真得不像玩笑。可繁芜的眼睛太特别了，深不见底的黑，像藏着片星空，她没忍住，还是在那张泛着金光的纸上落下了名字。

“魔法什么的……”云轻鸢推开卧室门，把礼盒放在梳妆台上，“大概是店里的噱头吧。”

她解开丝带，掀开盒盖。繁芜静静地躺在丝绒衬里上，及腰的卷发是纯黑的，发尾泛着暗紫色的光，黑裙缀满细碎的亮片，像揉碎的夜雾。皮肤白得像冷玉，眉心有枚极小的黑色曼陀罗印记。

云轻鸢伸出手，指尖刚要碰到娃娃的脸颊，对方的睫毛突然颤了颤。

长而密的睫毛像蝶翼扇动，繁芜睁开了眼。

那双黑瞳里映出云轻鸢的影子，接着，娃娃缓缓坐起身，黑裙的裙摆滑过丝绒，带起缕极淡的黑雾。她抬手拢了拢卷发，唇瓣轻启，声音又冷又清，像冰珠落在玉盘上：“你就是我的主人 云轻鸢？”

云轻鸢往后退了半步，后腰抵在梳妆台边缘，心跳漏了一拍。她看着繁芜从礼盒里跳出来，稳稳落在桌面上——那双眼睛里的神色，却像个活了很久的人。

“你……”她的声音带着点不易察觉的颤抖，却依旧温和，“真的活了？”

“托你的福。”繁芜抬手，指尖凝出缕黑雾，黑雾在空中绕了个圈，化作朵小小的黑色曼陀罗，“叶罗丽契约生效，我自然能醒。”

云轻鸢想起辛灵店长的话，想起契约纸上亮起的金线。那些被她当作“营销话术”的话，此刻突然有了重量。她看着繁芜指尖的黑花，又看了看自己的手——方才签下名字的地方，似乎还残留着淡淡的热意。

“魔法……是真的存在的？”她轻声问，眼底带着点茫然，像迷路的小鹿。

繁芜挑眉，眼尾的暗紫色眼影在卧室暖光里泛着微光：“不然你以为，辛灵店长为什么要费力气缔结契约？”她说着，抬手朝云轻鸢的方向虚虚一引，“试着集中精神，感受一下身体里的力量。”

云轻鸢依言闭上眼。起初什么都没有，直到她想起辛灵递过契约时的眼神，想起繁芜沉睡时安静的模样，指尖突然泛起淡淡的白光。那光芒很柔和，像清晨透过纱帘的阳光，落在梳妆台上，竟让角落里枯萎的多肉盆栽抽出了片新叶。

“这是……”她惊讶地睁大眼睛。

“你的魔法，净化。”繁芜的语气里带了点不易察觉的诧异，“倒是和我截然相反。”她周身突然腾起黑雾，黑雾中隐约有蝙蝠的影子掠过，“我的属性是黑暗。”

云轻鸢看着那片黑雾，却没觉得害怕。她伸出手，指尖的白光轻轻碰了碰黑雾的边缘，两种力量接触的瞬间，竟像水滴融进湖面般温和，没有丝毫冲突。

“辛灵说，我们是叶罗丽战士，要守护人类世界，如果你不愿意的话也可以。”繁芜收回黑雾，黑裙上的亮片闪了闪，“而且，缔结契约后，你也能变身。”

“变身？”

“嗯，”繁芜点头，指尖在空中划出个复杂的符号，“集中精神，默念咒语——叶罗丽魔法，契约成立，变身。”

云轻鸢犹豫了一下，依言照做。话音落下的瞬间，她身上突然腾起柔和的白光，浅杏色的连衣裙在光芒中化作精致的长裙，裙摆层层叠叠，像盛开的白玫瑰，袖口和领口缀着银色的蕾丝，长发被一支珍珠发簪松松挽起，周身萦绕着淡淡的光晕。

她抬手摸了摸发簪，又看了看繁芜——此刻的繁芜也变了模样，黑裙变得更长更华丽，裙摆拖在地上像流淌的夜河，发间别着黑色的水晶饰，周身的黑雾收敛了些，却更显神秘。

“这……”云轻鸢看着镜中的自己，眼底满是惊讶。温柔的眉眼间添了几分灵动，周身的净化之力让整个卧室都变得清新起来。

繁芜走到她身边，看着镜中两人的身影，嘴角勾起抹极淡的笑：“看来，我们以后要一起‘干活’了，我的富家千金主人。”

云轻鸢轻轻叹了口气，语气里却没什么不满，依旧是温温柔柔的：“守护世界的话……能不能等我做完今晚的作业？”她指了指书桌上摊开的习题册，“明天还要交呢。”

繁芜愣了一下，随即低低地笑了起来，笑声像风铃在夜里摇晃：“人类还真是奇怪。”

云轻鸢没接话，只是抬手解除了变身，换回原来的裙子。她看着繁芜重新坐在书桌上看她做题，突然觉得，或许有魔法的世界，也不算太坏。

只是那些年背的唯物论……她轻轻敲了敲习题册，算了，就当是多学了点课外知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