封银沙

大家决定先坐思思家的车回市区，各自查看家里情况后再做打算。蓝色豪车驶近城区时，窗外的景象让车厢里的气氛愈发凝重——路面裂痕交错，追尾的车辆堆成废铁，路灯杆断成几截，灰烬被风卷着掠过街角，处处是战争后的狼藉。

“这就是女王说的‘大礼’。”云轻鸢望着窗外，指尖的暗紫色光微微颤动，繁芜轻轻拍了拍她的手背，“别怕，有我在。”

车刚到市区，她便和繁芜瞬移回到了家，穿过雕花铁门。刚踏上前庭的石板路，就听见客厅传来玻璃碎裂的巨响。两人对视一眼，快步冲向别墅大门——实木门已被撞出个大洞，三只暗夜小兽正趴在欧式吊灯上撕咬水晶串，昂贵的皮质沙发被扯成碎片，墙上的油画被抓得千疮百孔。

“叶罗丽魔法，暗之缚。”云轻鸢抬手，暗紫色光带如绸带飞出，精准缠住两只小兽的后腿。它们尖叫着从吊灯上摔落，刚要扑向她，就被繁芜甩出的暗光捆成了光球：“这点能耐，也敢闯进来撒野？”

第三只小兽见状，猛地撞向落地窗，玻璃碎片飞溅的瞬间，它竟想从窗口逃窜。云轻鸢早有防备，指尖的暗光在窗外织成密网，小兽一头撞上去，被光网牢牢裹住，挣扎片刻便化作黑烟消散。

客厅里终于安静下来，只剩下水晶吊灯摇晃的轻响。云轻鸢看着满地狼藉，指尖微动，暗光轻轻拂过散落的水晶碎片，将它们一一拾起：“还好来得及时。”

繁芜走到她身边，帮她扶起翻倒的古董花瓶：“你家的防御魔法被破坏了，是曼多拉的手笔。”

“嗯。”云轻鸢点头，刚要检查二楼，别墅的旋转楼梯突然传来脚步声。封银沙的身影出现在楼梯口，他看着客厅里的狼藉和云轻鸢指尖未散的暗光，握着银丝刀的手紧了紧，黑香菱在他肩头不安地蜷起身子。

“女王说，这里有叶罗丽战士。”封银沙的声音有些沙哑，目光掠过云轻鸢时，带着一丝复杂，“没想到是你。”

云轻鸢站直身体，繁芜立刻挡在她身前，暗紫色的光在周身流转：“封银沙，你还要替曼多拉卖命？”

“我没得选。”封银沙抬刀，银丝在水晶灯的折射下泛着冷光，“香菱的伤需要女王的力量，我只能照做。”他的目光落在云轻鸢脸上，“上次在清溪峡，你说‘伤害不能用更多痛苦治愈’，可我除此之外，找不到别的办法。”

“曼多拉的承诺从来都是谎言。”云轻鸢绕开繁芜，直视着他，“人类世界毁灭，仙境也会失衡，你觉得她会真的救黑香菱？”

“至少现在，只有她能帮香菱。”封银沙挥刀砍来，银丝带着狂风扫向云轻鸢。繁芜立刻凝聚暗之盾，光盾与银丝碰撞，发出刺耳的金属声。

“叶罗丽魔法，暗之蚀。”云轻鸢指尖的暗光顺着光盾缠上银丝刀，刀身瞬间浮现出细密的裂纹。封银沙一惊，连忙收刀后退——他没想到，这个看似温和的人类女孩，暗魔法竟如此凌厉。

“主人，我把力量给你！”黑香菱凝聚全身法力，化作一道光流入封银沙体内。他的银丝刀重新亮起，深吸一口气：“云轻鸢，别怪我。”

“叶罗丽魔法，暗之柔。”云轻鸢没有硬接，而是让暗光化作流水，顺着银丝刀缠上他的手腕。封银沙只觉一股柔和却坚韧的力量涌来，手腕一麻，刀险些脱手。

“你在手下留情？”他皱眉。

“我不想和你打。”云轻鸢收回力量，“但你若再往前一步，繁芜不会客气。”

繁芜冷哼一声，暗紫色的光球在掌心跳动，显然已做好战斗准备。

就在这时，客厅的水晶吊灯突然炸裂，天花板上浮现出魔法漩涡，曼多拉的声音带着怒意传来：“封银沙，连个女孩都搞不定？没用的东西！”漩涡产生巨大的吸力，封银沙和黑香菱的身体不由自主地被吸起。

“香菱！”封银沙伸手去抓，却被漩涡的力量扯开。他看向云轻鸢，眼神里带着一丝解脱，“照顾好……”话没说完，就被漩涡吞噬。

云轻鸢望着漩涡消失的地方，指尖的暗光慢慢散去。繁芜走到她身边：“他被带回仙境了。”

“嗯。”云轻鸢望着满地狼藉，轻声道，“先收拾一下，我们去找思思他们。”她知道，这只是开始，曼多拉的“大礼”，远比想象中更棘手。

云轻鸢用暗魔法将别墅收拾妥当，指尖萦绕的微光最后扫过修复如初的落地窗，连玻璃上的纹路都与原来分毫不差。她收回手，繁芜已展开暗紫色的光翼：“走吧，去看看其他人的情况。”

两人振翅掠过城区，下方的狼藉让云轻鸢眉头微蹙。刚飞过一栋写字楼，她忽然停住——天台边缘的积水泛着异常的波动，那是水魔法特有的气息。

“是水清漓。”繁芜的声音冷了几分，周身暗雾翻涌。

云轻鸢点头，缓缓落在天台。水王子背对着她们，蓝色长发在风中飘动，周身的水汽冷得像淬了冰。听到动静，他转过身，蓝眸精准地锁住云轻鸢，里面闪过一丝讶异：“你来了。”

“城市变成这样，你要一直助纣为虐吗？”云轻鸢没有多余的寒暄，指尖凝聚起暗紫色的光，那光芒里藏着一丝不易察觉的莹白——那是她与生俱来的净化之力，只是一直被暗魔法的外壳包裹。

水王子的目光落在她指尖：“你的魔法……”他想起净水湖那次，她指尖触水时，湖面泛起的不是污染，而是一种极淡的、让水元素都感到舒适的波动。

“叶罗丽魔法，暗潮涤荡。”云轻鸢抬手，暗紫色的光带如流水般漫开，掠过天台边缘的积水。那些混着灰尘的污水竟在光带中慢慢澄清，最后化作一汪清澈的水洼。“你看，我的暗魔法，能净化被污染的水。”

水王子的瞳孔骤缩。他从未见过这样的魔法——黑暗中藏着净化，就像深渊里长着白莲。

“这又能说明什么？”他收敛情绪，抬手召出数道水箭，“你能净化一汪水，能净化整个净水湖吗？能净化人类世界所有被污染的河流吗？”

“不能。”云轻鸢坦诚道，“但我能证明，人类有改变的可能。”她指尖的光带突然化作利刃，却不是攻击水王子，而是精准地斩向他身后偷偷靠近的两只暗夜小兽。“叶罗丽魔法，暗影裁断。”

暗紫色的光刃闪过，小兽瞬间被切成黑烟，消散前发出凄厉的尖叫。

水王子看着她利落的动作，又看了看那汪被净化的水洼，蓝眸里的冰冷松动了些许：“曼多拉说，人类只会索取和破坏。”

“那是她想让你看到的。”云轻鸢走近一步，暗紫色的光在她掌心流转，“叶罗丽魔法，溯洄之镜。”光团中浮现出画面——一群孩子在河边清理垃圾，小心翼翼地将受困的小鱼放回干净的水域。“这也是人类。”

水王子的呼吸顿了顿。画面里的河水不算清澈，却在孩子们的努力下慢慢变好，像极了云轻鸢刚才净化水洼的过程。

“够了。”他猛地挥手，一道水龙咆哮着冲来，“我不会被你的幻术骗到！”

“叶罗丽魔法，净暗相生。”云轻鸢没有躲闪，暗紫色的光突然裹上一层莹白的光晕，与水龙撞在一起。奇异的一幕发生了——狂暴的水龙竟在暗光中慢慢平静，最后化作温顺的水流，绕着她的指尖盘旋，像是在亲昵地撒娇。

繁芜也愣住了。她知道云轻鸢的净化之力，却没想到能与水元素融合到这种地步。

“这……”水王子看着绕在云轻鸢指尖的水流，那些水元素传递来的情绪是愉悦，是接纳，甚至带着一丝依赖。

“水能载舟，亦能覆舟。”云轻鸢收回手，水流落在地上，渗进天台的缝隙里，“人类能污染水，也能守护水。就像我的魔法，能藏在黑暗里，也能绽放出净化的光。”她看着水王子，眼神坦荡，“你愿意给我们一点时间，看看我们能做到哪一步吗？”

水王子沉默了。他看着云轻鸢指尖残留的莹白微光，又想起曼多拉展示的污浊湖水，心里第一次生出剧烈的挣扎。

远处传来伙伴们的呼喊。云轻鸢回头望了一眼，对水王子道：“我要去找他们了。如果你想通了，知道该去哪里找我。”

她展开光翼，与繁芜一同离去。天台上，水王子站在那汪被净化的水洼前，蓝眸里的迷茫越来越深。指尖的水流轻轻晃动，像是在无声地劝说。

或许，他真的该再看看。看看黑暗里的光，看看人类世界里，除了污染之外的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