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见文砚辞

云轻鸢牵着齐娜赶到娃娃店时，正撞见辛灵店长收回法术，舒言脸色苍白地靠在陈思思怀里，店里弥漫着刺骨的寒意。

“轻鸢！”王默最先看到她，眼睛一亮，刚要迎上来，又想起舒言的情况，脚步顿住了。

繁芜立刻飞到云轻鸢身前，用魔法着驱散寒气：“这店里怎么跟冰窖似的？舒言那小子没事吧？”

云轻鸢快步走到舒言身边，伸手探了探他的额头，指尖的暖意让他瑟缩了一下，却也清醒了些。“店长姐姐，他怎么样？”

辛灵叹了口气，目光落在云轻鸢身上，带着几分凝重：“他体内的寒冰之气很重，冰公主的冰封术冻住了他的细胞。我刚才试着逼出寒气，可他身体根本吃不消。”

陈思思扶住舒言的手臂，指尖不自觉地蹭过云轻鸢刚才碰过的地方，轻声说：“看来只能去仙境找冰公主了，解铃还须系铃人。”

“不行！”舒言挣扎着坐直，看向云轻鸢，眼里满是担忧，“太危险了，你们不能去。”

“什么危险不危险的。”云轻鸢按住他的肩膀，语气坚定，“我们是伙伴，你的事就是大家的事。难道你想一个人躲起来，让我们以后想起你就难过吗？”

繁芜在一旁帮腔：“就是，我们家轻鸢都没说怕，你个大男生瞎矫情什么？再说了，有轻鸢在，还能让你们吃亏？”

王默也凑过来，握住云轻鸢的另一只手：“轻鸢说得对，我们一起去。”

舒言看着云轻鸢认真的眼睛，又看了看周围伙伴们恳切的神色，心里的挣扎渐渐散去。他轻轻覆上云轻鸢按在自己肩头的手，指尖传来的温度让他定了定神：“好，那……拜托大家了。”

“这才对嘛。”建鹏拍了拍他的后背，又冲云轻鸢挤了挤眼，“有我们轻鸢在，肯定没问题。”

辛灵看着围在舒言身边的众人，眉头微蹙：“仙境此行凶险，冰公主性情难测，你们最好兵分两路。”

云轻鸢刚扶齐娜坐下，闻言抬头：“店长的意思是？”

“一路去冰晶宫找冰公主，直面问题；另一路去仙境其他地方探查，或许能找到破解之法的线索。”辛灵的目光落在云轻鸢身上，“轻鸢，你和繁芜应变能力强，需要你两个单独行动。”

繁芜立刻从云轻鸢肩头飞起：“我们没问题！”

云轻鸢点头：“好，就这么定了。思思、默默舒言和建鹏去冰晶宫，我们保持联系，随时汇合。”

辛灵欣慰地点点头：“那就明晚十点集合出发，你们先回去安排好家里和学校的事。”

……

第二天放学铃声刚响，教室里的人就走得差不多了。文茜叉着腰站在门口，看着还在收拾东西的几人：“磨磨蹭蹭的，等着留堂啊？”

建鹏冲她做了个鬼脸：“我们今晚就出发去仙境，你管得着？”

莫纱抱着书包从旁边走过，看到云轻鸢时眼睛一亮，凑过来说：“轻鸢，我听说你们要去找冰公主呀？”她往云轻鸢身边靠了靠，压低声音，“齐娜找过荒石了，女王说不会出手……不过女王好可怕，我可不敢惹她，祝你们好运呀。”

云轻鸢笑了笑：“谢谢你，莫纱。”

莫纱的脸颊微红，刚想说什么，就被文茜打断：“别聊了，要走赶紧走，别在这碍眼。”

舒言看着云轻鸢，眼里满是歉意：“对不起，都是因为我……”

“说什么傻话。”陈思思打断他，目光却落在云轻鸢身上，“换成是轻鸢或者我们任何人，你也会这么做的，对不对？”

王默用力点头：“就是！我们是伙伴啊。”

云轻鸢合上书包，看向众人：“好了，都别啰嗦了。晚上十点集合，大家都早点准备。”

建鹏第一个伸出手：“来，加油！”

舒言看了眼云轻鸢，也伸出手。陈思思和王默紧随其后，四只手叠在一起时，云轻鸢的手刚放上去，就被三只手同时轻轻按了按——舒言的指尖带着微凉，陈思思的掌心柔软，王默的力道带着点紧张的颤抖。

繁芜在旁边翻了个白眼：“叠个手而已，用得着这么使劲吗？别把我们家轻鸢的手压坏了。”

众人都笑了起来，之前的沉重气氛消散了不少。云轻鸢看着身边笑盈盈的伙伴们，心里暖暖的——不管前路多险，只要大家在一起，就没什么好怕的。

“晚上见。”她挥了挥手，转身走出教室，繁芜立刻跟上，小声嘀咕：“晚上去仙境可得小心点，别让那些人光顾着看你，把正事忘了。”

云轻鸢笑着揉了揉它的脑袋，夕阳把她的影子拉得很长，身后传来伙伴们的道别声，温柔又坚定。

云轻鸢背着书包走出校门，夕阳正把天空染成橘子汽水的颜色。繁芜坐在她肩头，晃着两条小短腿数着路边的梧桐叶：“今天的作业肯定多到写不完，早知道就不让你答应帮王默抄笔记了。”

“她要陪舒言准备去仙境的事，我帮点忙应该的。”云轻鸢笑着揉了揉繁芜的头发，刚拐过街角，脚步却猛地顿住了。

巷口的路灯下站着个人，蓝衬衫的袖口卷到小臂，露出的手腕上有道浅浅的疤痕，头发比上次见时整齐了些，可那双眼睛里的青黑，依旧在暮色里扎眼。是文砚辞。

他显然也看到了她，手里的幻梦扇“啪”地合上，指节因为用力而泛白。这一次，他眼里没有了上次的震惊和迷茫，只剩下一种深沉的、几乎要溢出来的情绪，像酝酿了千年的潮水，在看到她的瞬间悄然漫过堤岸。

云轻鸢的心跳漏了一拍，下意识想绕开，却被他轻轻拦住了去路。他的动作很轻，带着小心翼翼的试探，仿佛怕碰碎什么珍宝。

“又见面了。”他的声音比上次哑得更厉害，尾音里藏着不易察觉的颤抖。

繁芜立刻炸毛，黑气在她周身凝成小刺：“你想干什么？跟踪我们？”

文砚辞没理会繁芜，目光始终落在云轻鸢脸上，从她发间的墨玉簪，到她微微抿紧的嘴唇，最后定格在她带着困惑的眼睛上。他看得太专注，像是在透过她看另一个人，又像是在确认眼前的人真实存在。

“我……”云轻鸢被他看得有些不自在，想起繁芜说的“他把你当成替身”，心里泛起一丝说不清的滋味，“先生，如果没别的事，我要回家了。”

“我只是……想送你样东西。”他忽然从口袋里掏出个小盒子，递到她面前。那是个古朴的木盒，边角被摩挲得光滑，上面刻着和她墨玉簪上一样的花纹。

云轻鸢愣住了，指尖刚碰到盒面，就感到一阵熟悉的暖意，像有什么东西在里面轻轻跳动。

“这是……”

“打开看看。”文砚辞的声音很轻，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她的手，像是在等待一个迟到了千年的答案。

繁芜警惕地嗅了嗅：“里面没古怪吧？别是什么幻术陷阱！”

文砚辞只是摇了摇头，目光里的期待几乎要变成实质。

云轻鸢犹豫了一下，还是打开了木盒。里面没有金银珠宝，只有半块玉佩，玉质温润，上面的纹路正好能和她墨玉簪的底座拼合，像是原本就该是一体的。

“这……”她的心脏猛地一缩，一股莫名的情绪涌上来，眼眶竟有些发热。

“它找了你很久。”文砚辞的声音低得像叹息，他看着那半块玉佩，又看看云轻鸢发间的墨玉簪，眼底的潮水终于漫了出来，却被他硬生生咽了回去，“我也找了很久。”

云轻鸢抬头望进他的眼睛，忽然明白了什么。他眼里的不是把她当成替身的恍惚，而是失而复得的珍重；不是莫名其妙的执念，而是跨越了时光的确认。

“你……”她张了张嘴，想问“你是不是认识我”，却被他轻轻打断了。

“别问。”他摇了摇头，指尖轻轻碰了碰那半块玉佩，像是在传递什么力量，“等你想起来的时候，自然会明白。”

他没有说“你是她”，也没有提“净化之主”，只是把那份汹涌的认出来藏在眼底，小心翼翼地维护着她此刻的平静。

繁芜皱着眉，忽然凑近闻了闻：“你身上的幻术仙力……好像和以前不一样了。”不再是乱糟糟的颓废，而是多了种温和的、像是在守护什么的力量。

文砚辞没否认，只是对云轻鸢笑了笑，那笑容里带着释然，也带着一丝淡淡的苦涩：“拿着它吧，或许……它能保护你。”

云轻鸢握紧木盒，指尖因为用力而微微发白。她看着眼前的男人，忽然觉得他不像繁芜说的“疯癫的鳏夫”，他只是个守着漫长时光，终于等来了一丝光亮的人。

“谢谢。”她轻声说。

“该说谢谢的是我。”文砚辞往后退了半步，给她让开去路，目光依旧追随着她，“路上小心。”

云轻鸢点点头，转身往前走，走了几步又忍不住回头。文砚辞还站在路灯下，手里紧紧攥着幻梦扇，暖黄的光落在他身上，把他的影子拉得很长，却不再像上次那样孤单。

“他好像……没那么讨厌了。”繁芜嘀咕着，用手碰了碰木盒，“这玉佩真有点古怪，和你的簪子像一对。”

云轻鸢没说话，只是摸了摸心口。那里的悸动还没散去，像有什么沉睡的东西，正被这半块玉佩轻轻唤醒。

她不知道文砚辞说的“想起来”是什么意思，也不知道自己和他、和那位净化之主究竟有着怎样的渊源。但她知道，从接过木盒的那一刻起，有些东西，已经不一样了。

巷口的风带着夕阳的暖意吹过，文砚辞望着云轻鸢渐渐远去的背影，终于忍不住抬手捂住了胸口，幻梦扇在他掌心发出柔和的光。

等你想起来。

他在心里默念，眼底的红血丝里，终于掺进了一丝名为“希望”的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