冰公主

冰极白熊推开冰门时，繁芜率先迈步进去，黑裙上的亮片在冰砖上扫过，带起细碎的声响。她瞥了眼冰座上的冰公主，嗤笑一声：“几年不见，你这冰晶宫还是跟冰窖似的，就不能添点暖光？”

冰公主抬眼，眸底的寒意淡了几分，语气里竟带着点熟稔的无奈：“总比你那座黑城堡强，走进去都怕撞见鬼。”

云轻鸢跟着走进来，黑紫色裙摆拂过冰面，银线折射的光落在冰雕上——舒言的轮廓在冰里清晰可见，双目轻阖，像是陷入了沉睡。“舒言他……”

“被曼多拉扔过来的。”冰公主站起身，银白长发垂落肩头，“顺手冻住了，省得他乱碰我宫里的东西。”她说着，目光转向繁芜，“你倒是舍得带她来？我还以为你要把这人类藏一辈子。”

“藏什么藏。”繁芜走到冰雕旁，指尖的黑气轻轻绕了绕，却没碰冰面，“她要来救朋友，我总不能拦着。再说了，你还能真把她冻成冰雕不成？”

冰公主没接话，视线落在云轻鸢身上，眉头微蹙：“你身上的气息……”她顿了顿，看向繁芜，“是你弄的？”

“跟我没关系。”繁芜摆手，黑裙扫过冰极白熊的爪子，“这丫头天生招东西，连仙境的小精灵都围着她转，我哪管得了。”

正说着，殿外传来折扇轻摇的声。颜爵带着玄意尾狐走进来，一眼就瞧见冰雕旁的云轻鸢，笑着打趣：“阿冰，繁芜，你们俩这是……难得凑一起不吵架？”

庞尊跟在后面，圣电麒麟刚探出头，就被繁芜一个眼神瞪了回去。他瞥了眼云轻鸢，电流在指尖滋滋响：“人类怎么也来了？你那黑城堡装不下了？”

“关你屁事。”繁芜挡在云轻鸢身前，黑气泛着冷光，“有本事你把雷电劈过来，看冰公主护不护着我。”

冰公主淡淡道：“要打架出去打，别毁我宫殿。”话虽如此，却往繁芜身边挪了半步，显然是站在她这边。

云轻鸢看着这奇妙的氛围，忽然明白——繁芜和冰公主哪是什么敌人，分明是吵惯了的老友。她走上前，望着冰公主：“冰公主，舒言是个好人，他用时间魔法也是为了救人，你能不能……”

“解开可以。”冰公主没等她说完，目光落在繁芜身上，“但得让这她答应我一个条件。”

繁芜挑眉：“什么条件？先说好，让我跟你学滑冰就算了，摔死我也学不会。”

冰公主嘴角难得勾起丝浅淡的弧度：“把你城堡里那株黑色曼陀罗送我，我宫里的冰莲花快谢了，换个品种看看。”

“你想屁吃！”繁芜炸毛，黑气瞬间翻涌，“那是毒汐绯送我的，你要要自己去抢！”

“抢不过。”冰公主说得坦然，“她的毒雾能腐蚀我的冰，还是抢你的省事。”

颜爵在一旁看得直笑：“原来你们俩私下里还做这种交易？繁芜，你那曼陀罗不是说谁碰跟谁急吗？”

“要你管。”繁芜瞪了他一眼，却悄悄回头看了看云轻鸢——她正望着冰雕，眼里的担忧藏不住。繁芜抿了抿唇，黑裙上的亮片暗了暗，“……送你可以，但你得保证，以后不准再冻我的人。”

“成交。”冰公主抬手，冰雕上的寒气骤然散去，冰晶顺着舒言的衣角滑落，化作细雪。

舒言睫毛颤了颤，睁开眼就瞧见云轻鸢的身影，刚要说话，就被繁芜的声音打断：“醒了就赶紧起来，别在这碍眼，我跟冰公主还有事要聊。”

云轻鸢扶着舒言站稳，抬头时，正撞见冰公主望着她，眸底的神色复杂：“你身上有净化之主的影子。”

“别提当年。”繁芜打断她，黑气裹着点烦躁，“过去的事早烂在土里了。”

冰公主没再坚持，只是对云轻鸢道：“以后想来冰晶宫玩，让繁芜带你来。我这冰莲花虽不及她的曼陀罗稀奇，却比她那破城堡亮堂。”

繁芜嗤笑：“谁稀罕来你这冰窖。”话虽如此，却带着点不易察觉的松动。

殿外的阳光透过冰窗照进来，落在众人身上。繁芜和冰公主斗着嘴，颜爵摇着扇看戏，庞尊别别扭扭地盯着云轻鸢，玄意尾狐和圣电麒麟在角落偷偷蹭尾巴。云轻鸢望着眼前的景象，忽然觉得，原来仙境的仙子们，也藏着这样温柔的一面——就像繁芜嘴上嫌冰宫冷，却记得冰公主喜欢静；冰公主说着要抢花，却在繁芜护着自己时，悄悄站到了她们这边。

舒言的脚步还带着些微的虚浮，繁芜指尖凝聚的黑气在他脚下凝成个小小的传送阵。“站稳了，直接送你回娃娃店，别半路掉下去。”

“轻鸢，你们……”舒言望着云轻鸢，眼里满是担忧。

“我们随后就到。”云轻鸢帮他理了理微乱的衣领，黑紫色裙摆的银线在传送阵的光里轻轻晃，“放心，繁芜和冰公主是朋友，不会有事的。”

繁芜不耐地啧了声：“哪那么多废话，走了！”黑气猛地收紧，传送阵的光晕瞬间将舒言包裹，下一瞬便消失在殿中。

冰晶殿里霎时安静下来。冰公主转身坐回冰座，指尖划过冰面，凝结出两杯泛着寒气的冰饮：“尝尝？用冰晶莲的露水做的。”

繁芜毫不客气地拿起一杯，黑裙扫过冰凳时带起阵风：“你这手艺还是老样子，没放糖就跟喝冰水似的。”话虽如此，却还是抿了一大口。

云轻鸢接过另一杯，指尖触到杯壁的凉意，却没觉得刺骨——冰公主的仙力在杯沿绕了圈，显然特意弱化了寒气。“谢谢冰公主。”

冰公主看着她，眸底的冰色淡了些，“繁芜这性子，也就你能受得了。”

“她挺好的。”云轻鸢笑了笑，颈侧的碎发随着动作滑落，“嘴硬心软，比谁都护着我。”

繁芜刚喝进去的冰饮差点喷出来，耳根泛起点不易察觉的红：“少在这胡说八道！谁护着你了？”

冰公主低笑出声，银白长发在肩头晃了晃：“她小时候可不是这样。那时候连说话都怯生生的，哪像现在，浑身带刺。”

“别提小时候！”繁芜炸毛，黑气在周身绕了圈，“那时候还不是被你欺负得躲在树后面哭！”

“谁欺负你了？”冰公主挑眉，“明明是你抢我冰雕的小兔子，被我发现了还嘴硬。”

两人你一言我一语地拌起嘴，像两个争着翻旧账的孩子。云轻鸢坐在一旁静静听着，忽然觉得，褪去“圣级仙子”的光环，她们也不过是些藏着过往的普通人——就像繁芜再怎么装得冷漠，提起净化之主时，黑裙上的亮片总会暗半分；冰公主再怎么拒人千里，说起往事时，眸底的冰也会化出点暖。

颜爵，玄意尾狐叼着片冰晶叶，轻轻放在云轻鸢膝头。“看来我们来得正是时候，没错过你们的‘老友茶话会’。”

庞尊跟在后面，圣电麒麟往云轻鸢身边凑了凑，见繁芜没瞪它，便大胆地用脑袋蹭了蹭她的裙摆。“吵死了，你们俩加起来有几万岁了？还跟小孩似的。”

“要你管。”繁芜和冰公主异口同声，说完又互相瞪了一眼，倒逗笑了满殿的人。

云轻鸢摸着玄意尾狐的绒毛，忽然觉得，或许她们被留下，不只是为了那株曼陀罗。这冰晶殿里流动的暖意，这吵吵闹闹的情谊，或许正是仙境最珍贵的样子。

繁芜瞥了眼她嘴角的笑，哼了声，却悄悄把自己那杯没喝完的冰饮往她那边推了推。冰公主看在眼里，指尖在冰面上轻轻划着，凝结出一朵小小的黑色曼陀罗——花瓣上还沾着点冰晶，像极了繁芜城堡里那株的模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