灵公主

清芜殿的风铃还在轻轻摇晃，云轻鸢将月舞霓裳鞭收好，转身看向文砚辞和繁芜：“我想去花海潮看看灵公主，有些事想单独跟她说。”

文砚辞立刻点头：“我陪你去。”

“不用，”云轻鸢按住他的手腕，眼底带着温和的坚持，“万年前我们是最好的朋友，这次重逢，我想自己去。”她瞥了眼正用黑气缠着月舞霓裳鞭较劲的繁芜，“你们在这儿等我，正好让她跟鞭子熟悉熟悉。”

繁芜头也没抬：“去吧去吧，省得某人总用那种‘我老婆终于想起我’的眼神盯着你，看得我起鸡皮疙瘩。”

文砚辞的耳尖微微发红，却还是顺从地松开手：“我在殿门设了结界，有危险就捏碎这个。”他递来一片泛着紫光的扇羽，“我立刻能感应到。”

云轻鸢接过扇羽收好，转身踏入新展开的光门。光芒流转间，浅杏色连衣裙已化作层层叠叠的白玫瑰长裙，银色蕾丝在袖口泛着柔光，长发被墨玉簪松松挽起，周身萦绕的光晕让途经的迷雾都温顺地退开。

花海潮的气息还是那么熟悉，馥郁的花香里藏着生命的脉动。云轻鸢站在花圣殿前，看着那扇熟悉的雕花木门，忽然有些恍惚——上一次来，还是她亲手为灵公主别上月心草，笑说“等封印完裂隙，就来这儿住上百年”。

云轻鸢推开殿门，就见灵公主坐在金色囚笼中，指尖捻着朵将谢的蔷薇，翠绿眼眸里浮着层淡淡的红雾。听到动静，灵公主抬眼，蔷薇“啪”地从指间滑落。

“是你？”她的声音发颤，像是被光晕刺痛了眼，“不可能……净化之力明明已经……”

“是我，花翎。”云轻鸢缓步走近，光晕拂过囚笼栏杆，金色纹路竟泛起涟漪，“我回来了。”

这声唤让灵公主猛地扑到栏杆前，指尖扣得发白：“千年前他们都说你散了！连文砚辞都守着清芜殿不肯走，我……”她哽咽着别过头，却藏不住眼底翻涌的红，“你怎么现在才来？”

“抱歉，让你等了这么久。”云轻鸢抬手按在金色囚笼上，指尖的光晕与栏杆相触，激起细碎的火花，“这笼子……是金王子做的？”

她眼眶骤红，声音里裹着千年的委屈，“他们都说你魂飞魄散了，金王子疯了似的要让我复活他的爱人，我复活不了，他就……”她哽咽着指向那座囚笼，“他说我既然复活不了，把我的灵心锁在了这里！”

云轻鸢的指尖凝起白光，月舞霓裳鞭悄然滑出袖口：“他把你关了千年？”

“他说我不配做生命之母。”灵公主自嘲地笑，指尖的蔷薇突然枯萎成灰，“他亲手锻造这囚笼，用金元素锁死我的灵心，让我眼睁睁看着花海潮的花开花谢，却连催生一片新叶都做不到。”她眼底的红雾愈发浓重，“都说生命之母该悲悯，可被锁在这里千年，看着花草枯了又荣，我连恨都快恨不起来了。”

云轻鸢看着她眼底隐现的猩红，心口像被月舞霓裳鞭抽了一下。千年前那个总爱追着蝴蝶跑的灵公主，眼底从没有过这样的疲惫。

云轻鸢握住囚笼栏杆，净化之力顺着掌心渗入：“千年前你总说，我的光比金王子的铁笼暖。现在，该让它来给你松绑了。”

月舞霓裳鞭的金丝突然暴涨，像无数温柔的藤蔓缠上栏杆。不同于蛮力冲撞，净化之力顺着金色纹路游走，所过之处，冰冷的金属竟泛起温润的光泽。

“别！”灵公主急忙阻止，“这笼子和灵心相连，金元素霸道，强行……”

话音未落，金丝已与栏杆融为一体。云轻鸢望着她眼底的红雾，轻声道：“你忘了？净化之力最会拆解执念。金王子的锁，锁得住你的灵心，锁不住生命本来的样子。”

随着她的话语，金色囚笼突然发出嗡鸣。栏杆上的纹路渐渐淡化，那些顽固的金元素竟在净化之光中软化、流淌，像冰雪遇上暖阳。灵公主只觉胸口一松，被禁锢千年的灵心猛地挣脱束缚，化作一道翠绿流光冲上天际，又骤然落下，融入她的体内。

囚笼“哗啦”一声碎裂成光屑，灵公主站在原地，看着手心重新绽放的蔷薇，泪水突然滚落：“我能感觉到……花海潮的根须在动，泥土里的种子在发芽……”

云轻鸢收回鞭子，看着她眼底彻底散去的红雾，忽然笑了：“还记得吗？你说过生命要有刺，才能护着自己开花。”

灵公主扑过来抱住她，白玫瑰长裙上沾了她的泪水：“你果然还是懂我。”她抬手一挥，漫天花雨突然炸开，比千年前任何时候都要炽烈，“欢迎回来，我的净化之主。”

云轻鸢回抱住她，鼻尖萦绕着久违的、带着锋芒的花香。此刻花圣殿里，只有失而复得的灵心在跳动，像首被囚禁千年、终于重获自由的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