夕阳把朱漆廊柱的影子拉得老长，林悦抱着从任务地采的几株灵草往住所走，青石板路上落了半地黄叶。她袖中还揣着叶璃塞给她的疗伤丹，温度透过布料贴着皮肤，像团暖融融的火——可这火此刻却烧得她眼眶发烫。
“瞧见没？那就是林师姐，和叶师妹、苏师兄同去古洞呢。”
“嘘——你当她听不见？我表嫂在丹房当差，说真人上月还塞给她千年朱果。这手段，可比当年更精了。”
“听说苏师兄从前最厌她纠缠，如今倒主动救场。莫不是……”
细碎的私语从廊角的月洞门后漏出来。林悦脚步顿住，灵草茎秆在掌心勒出红痕。说话的是两个外门弟子，穿青衫的那个正踮脚往她这边张望，梳双鬟的小师妹攥着帕子，眼睛亮得像发现了什么秘闻。
她想起今早回门派时的场景：叶璃替她理了理被妖物抓乱的发梢，笑着说“阿悦今日真英勇”；苏念尘将斩妖剑收进剑鞘，目光扫过她沾了血渍的袖口，低声道“下次带伤药”；连向来清冷的玄清真人都在丹房门口站了许久，见她回来才转身进去，背影里藏着几分欲言又止。
可这些落在旁人眼里，却成了“故意接近”“勾人心魄”的佐证。
林悦喉间发哽，加快脚步往住所跑。竹帘被风掀起又落下，案上的药草蔫头耷脑，妆奁里的珠钗蒙着薄灰——都是原主留下的旧物。她把灵草重重搁在案上，青瓷盘“当啷”一声，震得半片碎叶飘起来，又轻轻落回她脚边。
“原主……到底做过什么？”她对着铜镜喃喃。镜中少女眼眶泛红，发间还别着叶璃送的白玉簪，那是任务结束时叶璃从自己头上拔下来的，说“与阿悦的素裙最配”。可如今这簪子在旁人眼里，怕成了“炫耀”的凭证。
窗外传来细碎的叩门声。林悦抹了把脸，应了声“进”。门帘一挑，楚风抱着个粗陶罐子挤进来，发梢还沾着星点碎花瓣，显然是从花园直接跑过来的。他耳尖通红，把罐子往桌上一放：“我、我煮了蜂蜜梨膏，你今日咳了好几声……”
梨膏的甜香漫开，林悦吸了吸鼻子：“你怎么知道我在房里？”
“我在你院外守了半个时辰。”楚风挠了挠后颈，青衫下摆沾着草屑，“他们说的那些浑话，你别往心里去。我昨日在膳堂听张师伯说，那几个嚼舌根的，上月还说叶师妹故意接近长老呢。”
林悦低头盯着梨膏，喉间的酸涩涌得更凶：“可他们说得对，从前……”
“从前是从前，现在是现在！”楚风突然提高声音，见她愣住，又慌忙放软语气，“我在演武场见过你教小师弟控火，你替阿福捡回被风刮走的药篮，你给厨房老周奶奶治手伤……这些，才是我认识的林悦。”
他从袖中摸出个帕子，是林悦前日落在花园的，边角绣着小朵的凌霄花：“那日你说‘举手之劳，何足挂齿’，可老周奶奶逢人便夸你心善。他们爱说什么说什么，我信你。”
窗外的风掀起竹帘，吹得妆奁里的珠钗轻响。林悦接过帕子，指尖触到绣线的针脚，突然想起原主的记忆里，这帕子原是被她随手丢在杂物堆里的。可如今，它被洗得干干净净，连折痕都叠得整整齐齐。
“我带你去看样东西。”楚风突然拽她的袖子，耳尖红得快滴血，“就、就花园那棵老桂树，今年开得可好了。”
林悦被他拽着往外走，路过演武场时，正撞见那日说闲话的青衫弟子。对方见了她，立刻用胳膊肘捅捅同伴，挤眉弄眼道：“哟，这就勾着师兄逛花园了？”
楚风脚步顿住，转身挡在林悦身前。他平时总爱晃着折扇说些俏皮话，此刻却绷着脸，声音像淬了冰：“李三，上月你偷摘藏经阁后的灵桃，是阿悦替你遮掩。你今日若再敢胡言乱语，我楚风第一个不饶你。”
青衫弟子的脸“唰”地白了，拽着同伴灰溜溜跑远。林悦望着楚风挺直的脊背，突然想起他昨日在任务归来时，悄悄替她挡住了所有追问；想起他总在她练剑时默默捡回打飞的木剑；想起他送的香囊里，装的不是什么贵重香料，而是晒干的薄荷，说“醒神”。
“你……为什么对我这么好？”她轻声问。
楚风的脚步猛地一滞，耳尖的红顺着脖颈漫到耳后。他松开她的手，假装去拨弄桂树的枝桠，却碰得满树碎金似的花雨落下来：“我娘说，对真心待你的人，要十倍还回去。你待我……待大家，都是真心的。”
月光漫过桂树，落了两人肩头一身碎金。林悦仰头看天，星子在叶缝里忽明忽暗。她忽然想起系统里的好感度提示——楚风的数值不知何时涨到了85，比苏念尘和叶璃的初始值还高些。
“明日我去帮小师妹们晒灵草。”她伸手接住一片桂花，“总不能让这些闲言，把真心待我的人都寒了心。”
楚风愣了愣，随即笑出声来，折扇“唰”地展开，扇面是他自己画的墨竹：“我帮你搬竹匾！阿福那小子昨日还说，想跟你学辨认五叶参呢。”
夜风裹着桂香钻进衣领，林悦望着他眼里的星光，突然觉得那些流言像春雪，终究要化在真心的阳光里。她摸了摸袖中温热的疗伤丹，又看了看楚风手里的折扇——这方世界或许复杂，但总有些温度，值得她去握紧。
京公网安备11010502036362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