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雾未散时，青鸾峰的钟磬声已撞破了天际。林悦站在比武场入口处，望着眼前如潮水般涌动的人群，喉结不自觉地滚动了一下。

比武场比她想象中更宏大——三座汉白玉擂台呈品字形排列，台基上雕着腾云的仙鹤，在晨露中泛着温润的光。周围是层层叠叠的观战区，用朱红栏杆隔成内外两圈，外圈是普通弟子席，内圈则是各峰长老与核心弟子的位置。此刻红绸翻卷，彩旗猎猎，连空气里都飘着燃香与青草混合的气息。

"林师妹！"

熟悉的唤声从右侧传来。林悦转头，便见楚风挤开人群，额角沾着点草屑，手里攥着个绣着云纹的锦袋。他跑得急，道袍前襟都散开了，露出里面月白色中衣："给，今早我特意去后山采的清心草，塞在锦囊里能定神。"

林悦接过锦囊，指尖触到布料上还带着体温的针脚——和第四章他送的那个款式一模一样，只是这次的针脚更细密，云纹边缘绣了圈极小的星子。她鼻尖微酸，把锦囊系在腰间："谢了楚师兄，你再晚来两步，我怕是要被人潮挤成纸片了。"

"说什么呢。"楚风挠了挠后颈，目光扫过她腰间的锦囊，耳尖泛起薄红，"我就知道你会紧张...对了，苏师兄和叶师姐在第三排观战区，方才我见他们往这边看了好几回。"

话音未落，主持大比的清玄长老已踩着祥云落在中央擂台。这位长老年逾百岁，鹤发童颜，手中拂尘一振，喧哗的人群便如被按下了静音键。

"青鸾一脉，以武立道。"清玄长老的声音带着内力，字字清晰地撞进每个人耳中，"今岁大比，仍以三轮淘汰制决胜负。各峰弟子听令——"他袖中飞出一卷明黄绢帛，"第一场，玄玉峰林悦，对战苍梧峰陈岩！"

林悦只觉心跳陡然漏了一拍。她望向观战区，果然见玄清真人坐在首座，正朝她微微颔首；苏念尘倚着栏杆，指尖轻轻叩了叩石桌，目光与她相撞时，弯了弯眼；叶璃则举起手中茶盏，朝她晃了晃，嘴角是笃定的笑。

"林师妹？"楚风推了推她的肩，"该上台了。"

林悦深吸一口气，踩着擂台边的石阶往上走。每一步都能听见自己的心跳声，像擂鼓般震得耳膜发颤。待她站定，对面的身影也从另一侧走了上来——那是个身材高大的青年，玄色道袍上绣着苍梧峰特有的松枝暗纹，眉骨高挺，眼神如淬了冰的剑。

"林师妹。"陈岩抱了抱拳，声音低哑，"久仰大名。"

林悦一怔。原主从前在门派里风评极差，这"久仰"二字，倒不知是褒是贬。她忙回礼："陈师兄请多指教。"

"不必客气。"陈岩指节捏得咔咔响，"我苍梧峰向来以实战为尊，等下下手可不会轻。"

台下突然响起一片嘘声。有弟子扯着嗓子喊："陈岩你欺负新人！"立刻有人反驳："大比可没说要让，林悦最近不是挺能的么？"

林悦低头看了眼腰间的锦囊，清心草的淡香钻进鼻腔。她想起这半月来的特训——天不亮就跟着楚风在演武场对招，苏念尘手把手教她如何用风刃破土盾，玄清真人甚至把压箱底的《御物要诀》借给她参详。此刻那些汗水与星光突然涌进脑海，她的指尖慢慢蜷紧，心跳竟渐渐稳了。

"裁判，我准备好了。"她抬头看向清玄长老。

清玄长老抚须一笑，拂尘轻扫："起！"

陈岩的动作比林悦想象中更快。她刚摆好防御手势，便见他双掌按地，擂台的汉白玉砖缝里突然钻出无数土刺，如利刃般朝着她的下盘刺来。林悦脚尖点地跃起，却见土刺竟如活物般追着她的影子生长，眨眼间已封死了所有退路。

"好个'千岩竞秀'！"观战区有人喝彩，"陈岩这招是苍梧峰的压箱底法术，林悦要是接不住——"

话音未落，林悦突然咬破舌尖。腥甜的血气在口中漫开，她强压下刺痛，指尖掐了个玄清真人新教的"破障诀"。半空中的她突然旋身，腰间的锦囊被风卷起，露出里面的清心草。那些草叶竟泛起淡淡青光，随着她的动作在空中划出一道绿痕。

"风引术！"楚风猛地站起来，拳头抵在唇边，"她把苏师兄教的风刃化进了引术中——"

林悦的指尖掠过那道绿痕，原本追着她的土刺突然像被抽走了力气，歪歪扭扭地栽进地里。她趁机落在擂台边缘，反手从储物袋里摸出三颗凝气丹，朝着陈岩的面门掷去。

陈岩显然没料到她会用丹药攻击。他侧身避开，却见那三颗丹药在半空中炸开，腾起一片淡紫色的烟雾。林悦借着烟雾掩护，足尖点地欺身上前，右手成爪直取他的手腕——这是楚风教她的"锁脉手"，专破土系修士的防御。

"好！"叶璃拍着石桌笑出声，"小悦这招虚实结合，像模像样了。"

苏念尘托着茶盏的手顿了顿，目光追着林悦翻飞的衣角。晨雾不知何时散了，阳光透过她的发梢，在擂台投下细碎的金斑。他垂眸抿了口茶，喉结动了动，终究没说话。

陈岩被锁脉手制住手腕时，眼底闪过一丝讶异。但他毕竟是苍梧峰的核心弟子，瞬间便调整了呼吸。林悦只觉掌心一烫，陈岩的手腕突然像块烧红的铁，她吃痛松手，却见他反手扣住她的手腕，另一只手按在她后心——

"承让。"陈岩的声音闷闷的，"你这招锁脉手虽妙，却忘了土系修士本就皮糙肉厚。"

林悦的后背抵上擂台边缘的围栏，耳中嗡嗡作响。她望着陈岩眼中的认真，突然笑了："陈师兄，你也忘了。"

她的指尖悄悄掐住腰间锦囊的系带。清心草的香气突然变得浓烈，陈岩的手劲一松——方才他扣住的，竟是她道袍的系带。林悦趁机滑出他的怀抱，转身时甩出一把细沙。

那是她用玄清真人给的炼丹材料特制的"迷踪沙"，遇风即散，却能暂时扰乱修士的五感。陈岩被沙粒迷了眼，抬手去揉，林悦已欺到他身侧，屈指在他肩井穴上一点。

"咚——"

裁判的铜锣声骤然响起。陈岩捂着肩井穴后退两步，眼中的惊讶终于变成了赞叹："林师妹好手段。"

林悦喘着气站在擂台中央，耳中全是山呼海啸般的喝彩。她望向观战区，楚风正跳着脚挥手，玄清真人抚须而笑，苏念尘的茶盏不知何时空了，叶璃冲她比了个"耶"的手势。晨风吹起她的发梢，她突然想起刚穿越时的茫然无措，想起那些在炼丹房手忙脚乱的清晨，想起墨羽在山谷里说"我保护你"时的眼神。

原来，她真的在这个世界，活成了自己的光。

"第一场，玄玉峰林悦，胜！"

清玄长老的声音再次响起时，林悦的眼眶突然有些发烫。她对着台下深深一拜，道袍下摆扫过还沾着土刺碎屑的擂台。阳光正好，照得汉白玉台基上的仙鹤纹路，像是要振翅飞起来。

林悦的首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