解围

放学铃声刚响，沈知夏就收拾好书包往校门口走。他今天要去书店买数学练习册，沈烬野说放学要去打球，让他在校门口等十分钟，打完球就一起去。

刚走到教学楼拐角的走廊，就被一个女生拦住了。女生扎着高马尾，手里攥着手机，脸颊有点红，看起来很紧张：“沈知夏同学，等一下！”

沈知夏停下脚步，有点疑惑地看着她。他在班里不算活跃，平时很少和同学主动说话，除了同桌偶尔会跟他聊几句，几乎没和其他女生有过交集。

“我……我是隔壁班的，叫林晓。”女生深吸一口气，把手机递到他面前，屏幕上是微信的添加好友界面，“我觉得你人挺好的，想加个微信，以后有不会的题，还能跟你请教一下，可以吗？”

沈知夏愣了一下，手不自觉地攥紧了书包带。他不知道该怎么拒绝——以前在旧学校，有同学找他帮忙，他从来不敢说“不”，怕被人说“不合群”，更怕像父亲那样的人会因为他的拒绝而生气。可现在，他不想加陌生女生的微信，心里总觉得有点不自在。

“我……”他张了张嘴，话到嘴边却没说出来，只能低着头，手指无意识地抠着书包上的拉链。

林晓见他没拒绝，以为他是同意了，又往前递了递手机：“没关系的，不想说话也可以加，平时我不会打扰你的，就只是偶尔问个题。”

就在沈知夏不知道该怎么办的时候，一个熟悉的声音突然从身后传来，带着点冷意：“他不想加，没看出来吗？”

沈知夏回头，看见沈烬野背着篮球包站在不远处，额前的碎发被汗水打湿，贴在脸上，眼神沉沉的，正盯着林晓手里的手机。

林晓显然也没想到会有人突然出现，吓了一跳，手机差点掉在地上：“你是谁啊？我跟沈知夏同学说话，跟你没关系吧？”

“我是他弟弟。”沈烬野走过来，很自然地把沈知夏拉到自己身后，挡住了林晓的视线，“他不喜欢加陌生人微信，你别再缠着他了。”

“我不是陌生人啊！我跟他说了，只是想请教题目……”林晓还想解释，却被沈烬野的眼神打断了。他的目光很冷，像带着点不耐烦，还有种说不上来的压迫感，让林晓后面的话咽了回去。

“请教题目可以找老师，或者问你自己班的同学。”沈烬野语气没什么起伏，却带着不容置疑的态度，“他没时间跟你闲聊，我们还要走了。”

说完，他没再看林晓，拉着沈知夏的手腕就往前走。沈知夏能感觉到沈烬野的手很用力，指尖有点烫，连带着自己的手腕也跟着发热。他回头看了一眼，林晓还站在原地，脸上满是委屈，却没再追上来。

走出教学楼，沈烬野才松开手。他没说话，只是背着篮球包往前走，脚步比平时快了点，看起来有点烦躁。

沈知夏跟在他后面，小声说：“谢谢你啊，刚才我……”

“谢什么？”沈烬野突然停下脚步，回头看他，眼神里带着点自己都没察觉的不爽，“你不会真打算加她微信吧？”

“没有，我不想加。”沈知夏赶紧摇头，“我只是不知道该怎么拒绝。”

“不知道怎么拒绝就硬扛着？”沈烬野皱了皱眉，语气有点重，“以后再有人找你加微信，不想加就直接说‘不’，别总低着头不说话，别人还以为你好欺负。”

沈知夏没说话，只是低下头。他知道沈烬野是为他好，可他还是改不了——以前父亲只要一瞪眼，他就不敢说话；母亲总跟他说“忍一忍就过去了”，久而久之，他就习惯了不拒绝，习惯了把自己的想法藏起来。

沈烬野看着他这副样子，心里的烦躁更甚。刚才在走廊里，看到那个女生围着沈知夏，沈知夏低着头，一副不知道该怎么办的样子，他心里就莫名不舒服，像有什么东西堵着，连打球赢了的好心情都没了。他知道这种感觉不对，可就是控制不住——他不想看到沈知夏对别人这么“软”，更不想看到别的女生围着他。

“行了，别耷拉着个脸。”沈烬野放缓了语气，从口袋里掏出一颗糖，剥了糖纸递给沈知夏，“甜的，吃了就不烦了。”

沈知夏接过糖，放进嘴里，是橘子味的，甜甜的味道在嘴里散开，心里的委屈也少了点。他抬头看沈烬野，发现他正看着自己，眼神里的冷意少了点，多了点说不上来的温柔。

“你刚才……是不是生气了？”沈知夏犹豫着问。

“没有。”沈烬野别过脸，假装看路边的树，“就是觉得她太烦了，耽误我们去书店。”

可沈知夏知道，不是这样的。刚才在走廊里，沈烬野把他拉到身后的时候，他能感觉到沈烬野的手在微微用力；刚才沈烬野说“他不喜欢加陌生人微信”的时候，语气里带着点护着他的意思。

走到书店门口，沈烬野突然停下，回头对沈知夏说：“以后再有人找你麻烦，不管是加微信还是别的，都跟我说，别自己扛着。”

“嗯。”沈知夏点点头，嘴角忍不住弯了弯。

进了书店，沈烬野帮他找数学练习册。他记得沈知夏说过，老师推荐的是蓝色封面的那本，就在书架上一本本找。沈知夏跟在他旁边，看着他认真找书的样子，心里暖暖的。

找到练习册后，沈烬野又拿起一本漫画，递到沈知夏面前：“这个挺好看的，你不是喜欢看故事吗？买一本回去看。”

沈知夏接过漫画，封面上是一只可爱的小猫，正是他昨天在电视上看到的那个动画。他没想到沈烬野会记得，心里像被什么东西填得满满的。

结账的时候，沈烬野抢先付了钱。沈知夏想把钱给他，却被他推开了：“不用，就当是谢你昨天帮我洗了球衣。”

其实沈知夏知道，沈烬野只是想给他买而已。昨天他只是顺手把沈烬野的球衣洗了，沈烬野却记在了心里，还特意买漫画给他。

走出书店，夕阳正好，把两个人的影子拉得很长。沈知夏手里拿着练习册和漫画，身边走着沈烬野，心里觉得很踏实。他想起刚才在走廊里沈烬野为他解围的样子，想起沈烬野递给他的橘子糖，想起沈烬野说“以后再有人找你麻烦，都跟我说”，突然觉得，有这样一个弟弟，真好。

沈烬野走在旁边，偶尔会看沈知夏一眼。看到他嘴角带着笑，手里紧紧攥着漫画，心里那点说不上来的不爽也消失了。他想，以后一定要多看着点沈知夏，不能让别人欺负他，更不能让别的人抢走他——这种想法很奇怪，可他就是不想让沈知夏跟别人走太近，尤其是刚才那个女生。

晚风轻轻吹过，带着夏天的味道。两个人并肩走着，影子在地上靠得很近，像一对真正的兄弟，更像一对互相牵挂、互相守护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