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糖跟着宫尚角走进宫门,两边的侍卫看着角公子的眼色,全都打了一个激灵。纷纷站直了身体,大喊:“恭迎角公子回宫!”
这声音大的震耳欲聋,让他身边的唐糖吓了一跳。他这么受欢迎的啊。
“嗯。”宫尚角淡淡的应了一声。拉着唐糖就走了进去。
金复在一旁白眼翻上了天,装,你就装吧!平时也不见你那么装啊。
“尚角哥哥。”刚刚想出去却被拦下来的宫子羽,正哀叹人生呢,就看到宫尚角回来了,不仅如此他还带着两个女子回来。
被宫尚角拉住的那位,身着一袭月白软银轻罗长裙,衣料质地极佳,光滑如水,在疏落的光影下泛着极为柔和内敛的光泽,仿佛自身便能吸纳光线。裙摆自然垂落,覆住鞋履,勾勒出纤细腰身和隐约可辨的、弧度优美的身形曲线。
一顶及肩的薄纱帷帽将她整个头脸尽数遮掩,白纱朦朦胧胧,隔断了所有探寻的视线,只留下一个引人无限遐想的、静谧神秘的剪影。她站立的姿态极为优雅,背脊挺直,一手在旁边的男人手中,一手正轻提着裙摆,像掉落世间的仙子,周身透着一种不可言传的、清冷疏离的气息。
与她形成鲜明对比的,是正俏生生走在一旁、打量着周围的另一位姑娘。她穿着一身娇嫩明亮的鹅黄色交领襦裙,裙角绣着细碎可爱的缠枝小花,臂间挽着一条浅杏色的披帛。乌云般的发髻边插着一支小小的、颤巍巍的珍珠步摇,随着她的动作轻轻晃动。
她生得一张甜美可人的鹅蛋脸,肌肤莹润,杏眼圆睁,长睫扑闪,正微微嘟着粉嫩的唇,神情鲜活灵动,充满了勃勃生气。
一静一动,一冷一暖。
看到这,宫子羽已经不知不觉得走到了她们面前。“尚角哥哥,这两位是?”
看着宫子羽这副摸样,宫尚角眉头紧皱,但顾及唐糖她们在这里,还是给他留了面子。“这位唐小姐是我的未婚妻,以后会入住角宫。旁边这位是唐二小姐,是陪着唐小姐过来住一段时间的。”
听着宫尚角的解释,宫子羽惊呆了。没想到宫尚角竟然搭理他了,还给他解释!!!
看着他这副样子,宫尚角直言没眼看。径直从他面前走过,向角宫走去。
宫尚角带着唐糖她们从人最多的路慢悠悠的回到角宫,不一会儿,所有人都知道了角公子带回来了一个未婚妻,还点名日后直接入住角宫!
到了角宫,唐糖将帷帽摘了下来。打量着周围,整体色调偏冷,多以玄黑、深灰、墨绿等色为主,搭配暗红、金棕的点缀。这里秩序井然,仆从行事规矩森严,悄无声息,仿佛每个人都谨守着不可逾越的界限,使得偌大的角宫时常弥漫着一种近乎压抑的静谧。
“房间早就已经给你们备好了,待会儿会有人带你们去看的。你们先休息一下,我还有些事需要去处理。”宫尚角对着唐糖说道。
“你先去忙吧,角公子,这一路上多亏您了。”唐糖躲着他的眼神,温和的回道。
“嗯。”他回了一声,随即带着金复离去。
等他离开后,唐糖才松了一口气。不知道为什么和那人呆在一起,总会感觉不自在。难道是他的压迫感太强了?
“姐姐,这房子的风格一点都不好看,就连我们唐府一半都没有,不好看!”唐软打量着四周,好压抑的氛围啊。
“好了,我们是上门做客的,你怎么还评价起主人呢?”
“好吧,我不说了就是。就是不知道他给我们安排的房间是什么样子的,不好看的话我要自己布置。反正爹爹给我们准备的东西够多。”
“唐小姐,我是蓝风,这是我妹妹蓝竹,以后我们就是专门伺候两位小姐的了。我们现在带两位小姐去房间吧,一路车马劳顿,休息一下。”两个穿着青白衣衫的婢女来到他们跟前。
“既是如此,就劳烦二位姑娘啦。”唐糖笑着将两个女孩拉了起来。
两人对视了一眼,没想到未来的夫人这么好看啊,不竟如此脾气还那么好。
“是,唐小姐请跟我来。”随即便带着路,朝着南边的院子走去。
不一会儿,便到了。步入其中,最先攫取目光的并非是炫目的金光,而是一种极致的、温润的雅致。空气里弥漫着一股清浅的、甜而不腻的冷香,似是名贵的沉水香与初绽的白梅交织,又隐隐透出书卷墨香,沁人心脾,昭示着主人不凡的品味。
地面铺着厚厚的西域进贡缠枝莲纹栽绒地毯,踩上去绵软无声,几乎陷至脚踝。拔步千工床无疑是内室的中心,它宛如一座微型的殿宇,以极品紫檀木雕琢而成,床围、挂檐、门罩上遍布着繁复无比的镂空浮雕,或是喜上眉梢的鹊登梅枝,或是寓意吉祥的百子嬉春图,每一处细节都耗尽巧思。
床幔是数层深浅不一的云霞色鲛绡纱与光滑如水的杭缎,白日松松挽起,用一对赤金点翠鸾鸟帐钩固定,夜间垂下,便是最私密柔软的天地。锦被绣枕自然皆是苏绣精品,丝线在光下流转着柔和的光泽。
临窗设着一张巨大的花梨木嵌螺钿梳妆台,台上却并不显得杂乱。一面打磨得极为光洁、清晰可鉴人的巨大西洋水银镜立在那里,周围环绕着数十个大小不一、材质各异的妆奁匣盒。有的是紫檀描金,有的是剔红漆器,有的则是整块羊脂白玉挖成,里面分门别类地盛放着海外来的香粉、波斯匠人打造的珠钗、御赐的东珠耳珰、以及各色胭脂水粉,琳琅满目,却井然有序,宛如一场小型的珍宝博览会。
靠墙是一排顶天立地的多宝阁,其上并非寻常古玩,而是更为雅致的陈设:一尊雨过天青色的汝窑双耳瓶,插着几枝时令鲜花;一盆枝叶苍翠的翡翠珊瑚树;数卷用缂丝包裹的琴谱;还有一柄白玉为柄、缀着长长流苏的团扇,随意搁着,都似一幅静物画。
窗下设着一架沉香木古琴,琴穗丝滑。一旁的小几上,一套甜白釉茶具旁散落着几本装帧精美的诗集或棋谱,显示主人并非只知妆扮的俗物。光线是精心设计过的,并非直射的烈阳,而是透过窗外扶疏的花木、再穿过一层薄如蝉翼的霞影纱窗漫入室内,变得柔和朦胧,恰到好处地照亮每一处精致角落,却又为房间蒙上一层含蓄的滤镜。
整个房间无一物不精,无一处不美,色彩和谐,布局妥帖。它完美诠释了何为“富养”,这种富,并非堆砌金银的俗气,而是浸透在每一寸空气、每一件器物里的优渥、风雅与呵护,无声地诉说着其主人被娇宠的程度与超凡脱俗的地位。
唐糖和唐软都惊呆了,这和她们唐府的房间只能说是一模一样啊!
“唐小姐,公子早在半个月前就说了,将您的房间打造的和唐府的一模一样,怕您不习惯。”蓝风上前说道,不管怎么样,她作为角宫的人,还是得给自家公子助攻的,毕竟月银是由角宫发的。
半个月前,正好是爹爹大寿的时候,那天也是爹爹和他商议的日子吧。倒是没想到,那样清冷的人竟会这般。
“唐二小姐您的房间在隔壁,你们的房间都是挨着的。”
“是吗?在那边?”唐软指着角落的院子,“我去看看!”说着便朝自己房间跑去。蓝竹朝着唐糖行了个礼,便朝着唐软追去。
“那唐小姐您先休息吧,奴婢就不打扰您啦。”说完也行了个礼,告退了。
等她走后,唐糖看着周围的环境,果真和唐府的一模一样。难为这个男人如此细心,不过应该是爹爹叮嘱的。想必爹爹应该给他们准备了许多东西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