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软回到房间,越想越睡不着,不行,她得去找宫远徵。
她悄悄的钻出房间,正准备离开就听到了隔壁房间传来的声音。这隔壁不就是那个无锋的房间吗?这么大晚上了还不睡觉,还有人在说话,难道,是在密谋什么?
唐软悄悄的跑到她的房间门口,里面的声音越来越清楚。
“姐姐,今天这个事儿你怎么看?”一声柔弱的声音响起,好像就是昨天在牢里那个假装不知道无锋的人。
“不怎么看!倒是你这么大晚上的来我房间,找我喝茶?”
“呵呵!姐姐你的任务是未来执刃吧!”
“听不懂你在说什么。”
“呵!别装了,咱俩都是无锋,你的任务是少主,我们的任务毫不相干,咱们一起合作啊!”
云为衫那这杯子的手顿了一下,“既如此,你的任务又是谁呢?”
上官浅听闻瞬间坐直身子,“这你别管,你只需要知道我和你的任务并不冲突就行。”
随后里面就再也没有声音传过来了,唐软想着她们应该是要分开了。唐软继续朝着徵宫飞去,想在要紧的是楠枝姐姐的事情,那两个无锋,后面再说,反正她们也不会跑。
不到一会儿,她就飞到了徵宫,来到制药室,发现没人,然后直接朝着宫远徵的房间跑去。
门扉被她“吱呀”一声推开,带着全然不设防的急切。
“宫远徵,我跟你说……”
她清脆的声音戛然而止。
氤氲的水汽扑面而来,带着药草与少年身上独有的清冽气息。房间内侧的屏风半掩着,宫远徵正浸在一个宽大的木桶中,墨发湿漉漉地贴在颈侧,水珠顺着他线条流畅的肩胛与锁骨滚落。他闻声猛地回头,脸上惯有的阴鸷冷漠被一种猝不及防的惊愕取代,紧接着,那惊愕迅速转化为滔天的羞恼,耳根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红得滴血。
“出去!”他声音紧绷,带着罕见的慌乱和厉色,下意识地将身体往水里沉了沉。
唐软眨了眨清澈的眼睛,目光坦荡地在他身上扫过,如同审视一株形态特别的植物。她确实没觉得怎样,在她作为蒲花草漫长的一生里,日光雨露,万物生长,皆是自然。皮囊而已,有何区别?
“哦。”她应了一声,非但没退,反而往前凑了凑,好奇地看着他红透的耳根,“你的耳朵,好像熟了的果子。”
宫远徵被她这反应噎住,一口气堵在胸口,上不来下不去。预想中的尖叫、羞愤、慌乱一样没有,她平静得……让他觉得自己刚才那声厉喝像个傻子。电光火石间,他眼底的羞恼迅速褪去,一种更深沉、更狡猾的念头骤然升起。
他不再试图遮掩,反而微微蹙起眉,垂下眼帘,长长的睫毛在眼下投下一小片阴影。原本紧绷的声音忽然软了下去,带上了几分不易察觉的、委屈的颤音:
“你……你都看见了……”他低声说,像个被占了便宜又无处申冤的小可怜,甚至还将下巴微微埋进水里,只露出一双此刻显得格外湿润黑亮的眼睛,怯生生地望着她。
“我……我的清白……没了。”他继续控诉,语气里的委屈几乎要溢出来,与平日那个阴郁狠戾的徵宫之主判若两人。
唐软一愣,看着他这副“弱小无助”的模样,再迟钝也隐约觉得事情似乎不太对。她偏头想了想,终于从混沌的记忆里扒拉出属于“人类”的某些规则——好像,随意看光异性的身体,是件非常、非常失礼且严重的事情。
一丝迟来的愧疚感,如同初春的嫩芽,悄悄钻出了她懵懂的心田。
“对、对不起……”她有些无措地绞着手指,眼神里染上了真实的歉意,她忘了……她现在是人了。唐软看着他那副“被欺负了”的样子,心里那点愧疚感迅速膨胀,不由得走上前几步,蹲在木桶边,认真地看着他的眼睛,郑重承诺:
“你别难过,我以后……我以后一定对你负责!”
宫远徵心底得逞的笑意几乎要压不住,面上却依旧是一副强装坚强又难掩脆弱的模样,只从喉咙里发出一声极轻的、带着鼻音的:
“嗯。”
他看着她近在咫尺的、写满了认真与保证的小脸,感受着她身上传来的、与自己周身药毒之气截然不同的清新草木香,眼底深处掠过一丝幽暗而满足的光。
目的,达成了。
这个不谙世事的人儿,终于被他用最拙劣又最有效的演技,牢牢地、自愿地,绑在了自己身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