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为什么会觉得这个人是你三叔”

文锦指了指下方：“最大的秘密已经近在咫尺了，你打算就这么放弃吗？”

近在咫尺？我心里冷笑，这底下究竟藏着什么，我比你们都清楚。但现在的我早已学会把话烂在肚子里。

文锦看了看表：“天快亮了，那些蛇夜间在地面活动，天亮后全会回巢，到时候行动更困难。我们得在天亮前找个地方躲起来，到时候你有什么问题，我都会回答。”

她的语气很平静，但眼神里有一种让人信服的力量。不愧是当年西沙考古队的领队，连三叔都要让她三分。

我没再多问，三人加快脚步向下走去。井道越来越深，岔路逐渐减少，加上身上的淤泥掩盖了气息，我们走得相当顺利。到了早晨六七点光景，我们已经深入地下很远。

这里的井道已经看不到人工开凿的痕迹，完全是天然岩洞，显然极少有人到达。岩石中传来哗哗水声，所有井道的水似乎都在这里汇集，西王母城蓄水系统的终点应该不远了。

地上的晨曦应该已经消散，虽然附近还没有蛇类的动静，但我们都知道这些蛇数量惊人，一旦归巢无处不在。按照文锦的经验，现在必须躲起来。

她让闷油瓶用水壶里的水拌泥，把通道两端用碎石堆堵上，再撕碎衣服塞住缝隙。

闷油瓶身上最后件上衣也没了，精瘦结实的上半身就这么露着。

我瞅着，心里头又愧又有点羡慕——这时候的我，别说像样的腹肌了，能把肚子收回去就不错。（这里是吴邪的一个自贬，并没有说他胖的意思。反而肚子软软的，很好摸，张起灵亲摸后表示。）

但面上啥也不敢露，自从那夜之后，我跟闷油瓶之间就像隔了层说不清的东西，不光我对他做啥都觉得别扭，连他对我做点平常事，我都得在心里绕好几个弯。

我其实清楚闷油瓶那点心思，甚至偷偷想过躲着他，可转念一想，他是我兄弟啊，这么多年生死都一起过了，我哪儿舍得真把他推开。

没辙，我只能悄悄在心里喊系统：“系统，帮个忙，往我们必经的路口放件上衣。”

【哟，宿主终于想起本系统大王了？】

“少废话，到底做不做？不做我就不做任务了，反正跟小哥接着当兄弟也挺好。”

【别别别！断人财路跟刨人祖坟没区别！我的月季还等着宿主你努力完成任务呢！】

【你等着，这就给你投过去，衣服质量绝对顶呱呱！】

“呵，算你识相。”

我这边跟系统掰扯完，没注意到旁边的张起灵——他眼神没离开过我，心里头就一个念头：吴邪心里有我，就是嘴硬不肯说。

“在蛇看来，这条通道就是封闭的。”文锦说道，“这些天我都是这么过来的。”

我接过闷油瓶递来的水壶喝了几口，心里琢磨这么薄的屏障能有什么用，要是碰上那种巨蛇，一个甩尾就塌了。除非这些蛇对气息的感知真的那么迟钝。

闷油瓶的手不经意间擦过我的指尖，我下意识地缩了一下。这些日子以来，我能感觉到他对我的态度明显不同，那种专注的眼神让我无所适从。我自诩是个直男，但这种若有似无的触碰总让我心跳加速。

我们生起一小堆篝火，驱散身上的潮气。这里阴冷得厉害，没有火根本没法休息。

缓过劲来，我心里开始忐忑。文锦递给我吃的，看着我的表情就知道我憋了一肚子问题。

“想问什么就问吧。”她说道。

我确实有无数问题要问，即便这一切我已经经历过一次。重来一回，我发现记忆就像沙漏，有些细节会悄悄流走。我可以改变一些事情的走向，但关键节点必须顺其自然，否则可能会引发更糟的后果。

“没关系，你可以慢慢问。”文锦笑了笑，“我早就料到会有这么一天。”

我整理着思绪，问题太多太杂，必须有个条理。“我们还是按时间顺序来吧。”

她点头同意。

“第一个问题，西沙到底发生了什么？”我问完就后悔了，这问题太宽泛。

文锦果然露出诧异的表情：“西沙发生了太多事，你具体指哪件？”

“你们在古墓里失踪之后，到底发生了什么？”

文锦沉默了片刻，似乎没想到我会从这个角度切入。她叹了口气：“你确实知道得不少。这件事说来话长，你三叔是怎么告诉你的？”

我把三叔在医院里说的那套说辞复述了一遍，最后补充道：“他说没跟你们进那机关，所以之后的事他都不知道。这些年来他一直在找你们。”

文锦听完露出一个奇怪的笑容：“这个问题我本来想最后告诉你，因为其中有个关键前提，我就这么说出来你肯定不会信。我不知道你现在有没有做好准备接受真相。”

“早死早超生，”我说道，“你就是告诉我三叔其实是个女人，我是他生的，我也能信。这两年下来，我已经什么都能接受了。”

文锦还是犹豫，她又问：“对这件事，你自己有什么猜测吗？”

我摇头。其实我心里明镜似的，但此刻必须装傻。

文锦看向闷油瓶，像是在征求他的意见。闷油瓶没什么表示，只是安静地坐在我对面，火光在他深色的瞳孔里跳动。我能感觉到他的视线落在我身上，那种专注让我如坐针毡。

文锦定了定神，从背包里掏出一个笔记本。很新的款式，应该是近期买的。她翻开本子，取出一张发黄的老照片——正是三叔他们出海前拍的那张合影。这张照片我看了不下百遍，每个人的位置都烂熟于心。

“我看过这张照片了。”我说着就要递回去。

文锦却道：“所有的秘密都在这张照片里。西沙的一切都起源于此。但这个秘密普通人很难发现，如果我直接告诉你，你肯定无法接受。我先来告诉你，这张照片中隐藏了什么。”

她把照片递回来，让我指着上面的人一一说出名字和位置。

我看着照片，首先指向闷油瓶：“这是小哥。”文锦点头。我又指着一个年轻女子：“这是你。”文锦再次点头。“这是三叔。”我指着照片上的吴三省说道。

我看向她，心底一片明镜。

“你为什么会觉得这个人是你三叔？”文锦轻声问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