冰冷的夜风从棺盖的缝隙里钻进来,带着枯草的气息,扑打在我身上。
现在的我就如同一条死鱼,躺在玄阴阁的地面上,身下的石板不断涌出来寒气,四周有着许多大大小小的玉瓶。
瓶中盛着尸油、骨粉、婴心露……甚至有半凝固的魂浆等等。
门轴轻响。
我立即屏住呼吸。
十年蛰伏,早已教会一个人在最危险的时刻,保持一定的冷静。
脚步声很轻,但每一步都精准落在地砖接缝处,避开了所有可能发出回音的石隙,这……不是虚弱了,更像是控制!
下一刻门开了
是谢无影,他来了。
他提着一只青铜药罐,罐身刻满镇魂符纹,药汁翻腾,泛着诡异的甜香。
那是“融魄散”,专用于溶解祭品残留的残魂意识。
若我真是死人,这药浇下来,也不过是多一道工序。
可若我还活着……只需一滴,魂火焚心,万念俱消。
他将药罐放在我身旁,,咳嗽两声,唇角溢出一抹暗红血丝。
那血落在石板上,开始微微发黑,似乎被某种力量瞬间吸噬。
“苏师妹。”他忽然开口,声音沙哑,却字字清晰,“若你听得见,眨两下眼。”
只沉思了一瞬,我眨了两下眼睛。
他的瞳孔先是微微一缩,随即嘴角扬起,却没有笑意,像一具被牵动的傀儡在笑。
他低声道:“你装死的本事不错,但幽骸殿那一夜,你引动残魂反噬,留下了‘怨脉逆流’的痕迹——那是亡魂对活人灵体的憎恶烙印。死人可不会激怒亡魂,只有活着的、带着灵韵的躯壳,才会让它们疯狂反扑。”
我心头一震,他知道有点太多了。
那一夜,我动用了守陵人秘传的“九曲回渊诀”。
那是我族独有的起笔式,外人极难模仿。
可我已用秘法遮蔽灵体,连气息都沉入死脉,他如何识破?
莫非他真被某位大能控制了?
谢无影仿佛看穿我的疑惑,他缓缓掀开药罐盖子,滚烫的药汁依旧还在翻腾,雾气升腾,但他竟然主动伸手探入沸液之中,从药汁里捞出一枚漆黑令牌。
逐渐出现一个令我无比熟悉的令牌。
浮屠令!
通体漆黑,边缘锋利如刃,中央凹陷处浮现出一个扭曲的“影”字。
“浮屠”——一个游走于各大宗门阴影中的杀手联盟,传说其主从不现身,只以影蛊控人,杀人于无声。
而现在,这块令牌,正握在谢无影手中。
“我知道你是守陵人后裔。”他盯着我,“因为你画阵时,是‘渊心逆流’式。天下只有你们一族,会用这种近乎自毁的符纹来激活封印之力。”
体内“反溯引”开始运转。
同时,那影蛊仍潜伏在我血脉深处,正随着他靠近而震颤。
他在试探我,也在试探他留下的蛊是否还有效。
好在他不知道,守陵人的蛰渊诀第九重,不仅能藏魂,还能反向炼化,将追踪者变成被锁定的猎物。
他俯身,离我更近,呼吸几乎擦过我的耳畔。
“凌虚子要开墟渊。”他声音轻轻的“他需要‘无魂之体’为引,打开那扇门。可真正的钥匙是你。”
难怪啊,他们不需要一个死去的祭品,他们需要一个活着的容器,一个能承载墟渊之力却不被吞噬的“钥匙”。
“我不信命。”他忽然说,手指轻轻摩挲着浮屠令的边缘,像是回忆“所以我夺舍重生,只为毁掉那个让我沦为祭品的上界阴谋。如今……你的敌人,也是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