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管家声音平静透着一种解脱

管家是，是我杀了他！可，那个人就是个畜生……

他猛地攥紧拳头，指甲几乎嵌进掌心

管家他看我的眼神…那些‘额外’的工作要求，深更半夜叫我进书房…我稍微抗拒，他就用我家人、用我的前途威胁！我在他眼里根本不是个人，只是个…玩物！

这赤裸而痛苦的控诉，像一块巨石砸入死水，瞬间在客厅里激起了各色涟漪

在管家开口前，她如同一尊冰冷的玉雕，用高傲和冷漠武装着自己

然而，当管家泣血般的自白回荡在耳边时，她脸上的血色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褪去，身体几不可察地晃动了一下

那精心维持的平静面具上，第一次出现了真正的、深刻的裂痕

她从牙缝里挤出几个字，声音带着难以置信的颤抖

雄田夫人竟然…除了那个贱人……还，还有……

一直紧握着衣服，指节发白的手，下意识地抬起来，捂住了自己的嘴

那一刻，她眼中翻涌的情绪复杂——有听闻丈夫如此不堪本性的震惊与厌恶，有一种“果然如此”的惨痛确认，甚至…对管家升起了，一丝同为受害者的、扭曲的共鸣与悲凉

她一直以为丈夫的背叛只存在于女人和孩子身上，从未想过连身边的男性仆役也…这种全方位的背叛，让她感到一阵前所未有的恶心

工藤新一静静地注视着这一切

他的目光从崩溃的管家脸上，缓缓移到失态的夫人身上

他没有流露出同情或愤怒，只是在脑海中，将“议员对管家的觊觎”这个新变量，迅速纳入脑海

这个变量，完美解释了管家积压的仇恨，也部分印证了教唆者杀人的动机基础——一种同被背叛者联盟的扭曲心态

目暮十三警部面色凝重，他听着管家的控诉，眉头紧锁

作为经验丰富的警官，他见过太多人性丑恶，但每一次听闻，仍会感到沉重

他下意识地看了一眼工藤新一，发现那少年脸上依旧是那种过于纯粹的、沉浸在解谜中的专注

破案的欣慰再次被忧虑冲淡，他担心这个年轻人过早、过多地浸淫在这类丑恶中，会让他那本就对情感疏离的态度变得更加根深蒂固

毛利小五郎收起了之前所有的滑稽与不靠谱

他抱着双臂，脸色是少有的严肃。他同样看了一眼工藤新一，眼神复杂

他知道这孩子的天赋，也隐约知晓他内心的空洞

此刻，他或许在担心，这样黑暗的真相，是否会进一步加深那孩子对人性情感的疏离

周围的警员们则面面相觑，窃窃私语起来

原本一桩看似围绕着权力与腐败的凶杀案，突然撕开了更为不堪的内里，露出了人性中更阴暗扭曲的欲望，这让整个案件的氛围变得更加压抑和令人唏嘘

在这形形色色的反应中，管家的哭诉成了揭开所有伪装的最后一击

客厅华丽的水晶灯下，映照出的是一张张被真相刺痛、神色各异的面孔，而案件的根源，也由此从单纯的利益冲突，更深地扎入了人性复杂与黑暗的土壤之中

然而在一片唏嘘中，工藤新一平静的话语打破了这压抑的氛围

工藤新一管家先生，这个几乎完美的密室陷阱，其中体现出的冷静布局和对物理机关的熟练运用，与你在事发时所处的慌乱状态，存在着根本的矛盾

他略微停顿，声音不高却带着一种让人无法反驳的笃定

工藤新一是有人为你提供了这个方案，对吗？

工藤新一那个人不仅熟知这间宅邸的每一个细节，更知道你对雄田议员的仇恨

工藤新一为你指出了这条‘出路’，甚至让你觉得，这是打破困境、让彼此都获得‘解脱’的唯一途径

当工藤新一指出存在教唆者的瞬间，客厅里的空气仿佛凝固了

原本集中在管家身上的视线，此刻如同探照灯般在男仆和雄田夫人之间急促游移

几位年轻警员不自觉地屏住了呼吸，目光在两人脸上来回扫视，试图从他们细微的表情变化中捕捉蛛丝马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