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司的练习室只剩下顶灯还亮着一半，在白茫茫的灯光下，空气里仿佛还漂浮着白天训练时扬起的细微尘埃。音乐早已停止，只剩下两个人有些沉重的呼吸声。
宋亚轩直接瘫坐在光洁的地板上，背靠着冰冷的镜墙，额发被汗水浸透，一绺一绺地贴在额角。他累得连手指头都不想动，眼神有些放空，望着对面镜子里同样疲惫的另一个自己。
“喏，水。”
一瓶拧开了盖子的矿泉水递到他眼前。宋亚轩眼皮都没抬，只是凭着本能伸出手，接过来，小口小口地喝着。水流过干涩的喉咙，带来一丝清凉的慰藉。
刘耀文在他身边坐下，距离很近，胳膊几乎贴着胳膊。他也刚经历过高强度的训练，运动服的后背湿了一大片，但看起来比宋亚轩稍微能扛一点。他没说话，只是默默地看着宋亚轩喝水，看着他因为用力而微微滚动的喉结。
喝了几口，宋亚轩放下水瓶，身体一歪，脑袋自然而然地靠在了刘耀文的肩膀上。这是一个极其习惯性的动作，在无数个疲惫的、需要依靠的时刻，他总会下意识地寻找这个最熟悉的热源。
刘耀文身体僵了一瞬，随即放松下来，任由他靠着。练习室里安静得能听到窗外隐约传来的城市夜声。
“好累啊，耀文。”宋亚轩的声音带着浓浓的鼻音，像撒娇，又像单纯的抱怨，含混不清。
“知道累还非要再加练半小时？”刘耀文的语气听起来有点凶，但肩膀却稳稳地一动没动，甚至还微微调整了一下姿势，让他靠得更舒服。
“那个动作……总是做不好……”宋亚轩闭着眼嘟囔，声音越来越小，像是快要睡着了。
刘耀文侧过头，能看到他长长的睫毛在眼下投出一小片阴影，脸颊还带着运动后的红晕，嘴唇因为刚才喝水而显得湿润。他看了一会儿，忽然想起什么，轻轻动了动。
“别睡，这儿凉，回去再睡。”他低声说，同时伸手在自己随身带的背包侧袋里摸索着。
宋亚轩不满地哼唧了一声，似乎对他的“打扰”表示抗议。
刘耀文从包里摸出一个小铁盒，打开，发出轻微的“咔哒”声。里面是几颗圆圆的、透明的薄荷糖。他捏起一颗，递到宋亚轩嘴边。
“张嘴。”
宋亚轩眼睛睁开一条缝，看到眼前的东西，顺从地张开了嘴。冰凉的糖球被小心地放进他嘴里，指尖不可避免地轻轻擦过他的下唇，带着一点汗湿和温热。
浓郁的薄荷味瞬间在口腔里炸开，清凉感直冲头顶，让混沌的大脑清醒了不少。宋亚轩舒服地叹了口气，眼睛也完全睁开了。
“怎么样？”刘耀文看着他的表情，问道。
“嗯，”宋亚轩点点头，糖球在腮边顶出一个小鼓包，声音含混，“醒脑了。”
刘耀文自己也吃了一颗，然后把铁盒盖好，收回包里。两人就这样并肩靠着镜子，分享着同一片薄荷的清凉和沉默。空气里弥漫着淡淡的薄荷香气，混合着汗水的味道，并不难闻，反而有种独特的、属于他们的气息。
“下次别这么拼了，”刘耀文看着前方镜子里的他们，忽然开口，“慢慢来就行。”
“那你陪我慢慢来。”宋亚轩侧过头，看着他，眼睛里因为薄荷的刺激而泛着一点水光，亮晶晶的。
刘耀文对上他的视线，镜子里，两个依偎在一起的少年也正对视着。他没说话，只是伸出手，不是搂抱，而是用食指的指节，很轻地蹭了一下宋亚轩汗湿的鬓角，拂开那几缕粘在那里的头发。
这是一个极其自然又亲昵无比的动作。
“嗯。”半晌，刘耀文才低低地应了一声，算是回答。
薄荷糖在舌尖慢慢融化，甜味和凉意交织。累到极致的身体渐渐回暖，心脏在安静的胸腔里平稳地跳动着。
宋亚轩重新把头靠回刘耀文的肩膀，这次嘴角是微微扬起的。
“耀文。”
“又干嘛？”
“……糖很甜。”
刘耀文没再接话，只是看着镜子，看着靠在自己肩上的那个人，嘴角也勾起一个弧度。
深夜的练习室，空无一人，只有两个互相依靠的少年，和一颗薄荷糖带来的、微不足道却又足以驱散所有疲惫的清凉与甜。
“走了，”又坐了一会儿，刘耀文率先站起来，然后朝宋亚轩伸出手，“回去睡觉。”
宋亚轩抓住他的手，借力站了起来。两人收拾好东西，关掉最后一盏灯，锁上门，并肩走入已然寂静的夜色里。
口中的薄荷味，久久不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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