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月的重庆，空气黏稠得像是化不开的糖浆，即使到了傍晚，热浪依旧裹挟着长江的水汽，一阵阵扑面而来。公司的练习室里，冷气开得很足，但高强度舞蹈练习带来的热度，却从每个毛孔里蒸腾出来。
“停一下！”舞蹈老师拍了拍手，“亚轩，这个动作，肩膀再打开一点，对，然后转身的速度要快，耀文，你接他的时候，手的位置再低一点，要卡住节拍。”
宋亚轩微微喘着气，汗水顺着额角滑到下颚线，最终滴落在深色的地板上，洇开一小片深色。他依言调整着动作，感觉肩颈的肌肉因为长时间的重复而有些发僵。
刘耀文就站在他身侧，同样满身是汗，黑色的T恤后背湿了一大片。他没说话，只是伸出手，不是按照老师说的调整手位，而是直接按上了宋亚轩的后肩，带着不容置疑的力道，帮他揉开那块紧绷的肌肉。
动作自然得仿佛只是顺手。
宋亚轩却因为这突如其来的触碰轻轻颤了一下。刘耀文的掌心很热，隔着湿透的薄薄布料，那温度几乎有些烫人。力度恰到好处，按在酸胀的点上，带来一丝奇异的酸麻感，顺着脊柱往下溜。
“这里僵了？”刘耀文的声音有点哑，是练歌和喊拍子后的常态，低低的，响在耳侧。
“嗯。”宋亚轩从喉咙里含糊地应了一声，没回头，耳根却有点不受控制地发热。他下意识地想挪开一点，却又贪恋那点缓解酸痛的有效力道。
练习室里其他人似乎习以为常，没人特别注意这个小插曲。只有镜子诚实地映出他们靠得极近的身影，刘耀文微微低着头，专注地看着手下宋亚轩的肩膀，而宋亚轩则稍稍偏开头，长睫垂下，遮住了眼底一闪而过的慌乱。
有些东西，像藤蔓一样，在无人察觉的角落里悄悄滋生蔓延。
深夜，宿舍终于安静下来。
宋亚轩洗完澡出来，头发半干，软软地搭在额前。他趿拉着拖鞋经过刘耀文房门时，门却从里面拉开了。
刘耀文拿着游戏手柄，看到他，扬了扬下巴：“进来打两把？”
宋亚轩犹豫了一秒：“明天还有早课。”
“就两把，”刘耀文侧身让出通道，“输了的人明天早餐负责加蛋。”
这赌注毫无威慑力，但宋亚轩还是走了进去。房间不大，两个人高马大的少年挤在床边的地毯上，肩膀挨着肩膀。游戏屏幕的光影明明灭灭，映在两人脸上。
刘耀文打游戏很专注，嘴唇微微抿着，侧脸线条在昏暗光线下显得有些锐利。宋亚轩有点心不在焉，操作的人物很快血条见底。
“宋亚轩儿，你想啥呢？”刘耀文盯着屏幕，手肘轻轻撞了他一下。
“没什么，”宋亚轩回过神，重新握紧手柄，“刚才那段舞，我再想一下动作。”
又一局开始，激烈的背景音效充斥房间。在一个需要配合的关卡，刘耀文下意识地喊：“左边左边！轩儿，过来！”
宋亚轩立刻操作人物冲过去，完美配合。成功通关的瞬间，刘耀文欢呼一声，习惯性地张开手臂，一把搂住宋亚轩的肩膀，用力晃了晃：“漂亮！”
这是一个兄弟间常见的、充满汗水和热血的庆祝动作。
但这一次，宋亚轩清晰地听到了自己胸腔里传来的、过于剧烈的擂鼓声。咚、咚、咚……快得有些失控。刘耀文的体温，他身上和自己一样的沐浴露清香，还有他畅快大笑时喷在自己颈侧的温热呼吸……所有的一切都被无限放大。
刘耀文似乎也察觉到了什么。欢呼过后，手臂还环在宋亚轩肩上，那笑声却渐渐低了下去。房间里的气氛悄然变了味，游戏胜利的音乐还在响，却仿佛隔了一层膜，变得遥远而模糊。
刘耀文没有立刻松开手，宋亚轩也没有动。
沉默了几秒，或许只有一秒，但却被拉扯得无比漫长。刘耀文的手臂慢慢滑了下来，指尖不经意地擦过宋亚轩的后颈皮肤，带起一阵微不可察的战栗。
“咳，”刘耀文率先移开视线，拿起旁边的水瓶灌了一口，喉结滚动，“……不早了，睡了。”
声音比刚才更哑了几分。
“嗯。”宋亚轩低下头，站起身，手指蜷缩了一下，“晚安，文哥。”
“晚安。”
门在身后轻轻关上，隔绝了两个空间。宋亚轩背靠着冰冷的房门，抬手按了按自己依旧跳得飞快的心口。而门内，刘耀文站在原地，看着屏幕上定格的胜利画面，许久没有动弹，只是抬手，用指腹蹭了蹭刚才无意间碰到宋亚轩后颈的指尖。
那里仿佛还残留着一点过于灼人的温度。
窗外是山城永不沉寂的夜，霓虹闪烁，车流如织。而这一方小小的天地里，某个夏天的秘密，伴随着震耳欲聋的心跳声，悄然生根发芽。
它不被言说，却真实地发生在每一个默契的眼神交汇里，每一次看似无意的肢体触碰间，是只属于他们二人的，心跳备忘录。
京公网安备11010502036362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