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题

麦饼刚烙好，嬷嬷就用粗布巾裹着端出来，金黄的饼皮上撒着芝麻，热乎气裹着焦香往鼻尖钻。阿威放下斧头，伸手就捏了一块，烫得直甩手，却舍不得丢，“嬷嬷的手艺又精进了，比镇上铺子卖的还香！”

小辛也凑过来，嘴里塞着饼，含混不清地说：“等会儿我把铁条磨亮，给念念做个小钩子，下次摘丝瓜就不用踮脚了。”念念眼睛弯成月牙，举着半块饼跑到他身边，把瓶里的萤火虫凑过去，“辛哥哥，你看它醒了！”玻璃瓶里，萤火虫扇着翅膀，微光在透明壁上晃来晃去。

熙旺搭完最后一根竹架，直起身擦了擦汗。丝瓜藤的卷须已经悄悄缠上竹条，青嫩的瓜垂在架下，像挂着一个个绿灯笼。他转头看见林悦站在门边，笑着招手：“快来尝尝番茄，今年头一茬，比去年的更甜。”说着从兜里掏出颗红透的番茄，递过去时，指缝里还沾着新鲜的泥土。

胡枫抱着酒坛出来，坛身上仔仔画的桂花鸟沾了露水，金纹更显鲜活。他把坛口的布掀开一角，桂花酒的清冽混着甜香飘出来，“等再过些日子，坛口封严实了，咱们就着嬷嬷的麦饼，喝一整坛。”嬷嬷坐在廊下串新采的桂花，闻言笑骂：“就你嘴馋，也不怕醉倒在廊下。”

仔仔蹲在墙根，又蘸了些绿颜料，在小桂花树旁添了只蹦跳的小野兔，毛茸茸的尾巴用了最浅的灰，像真的沾了晨露。他抬头时，阳光刚好落在“养子团的家”那几个字上，金粉描的笔画闪着光，和墙上的画、院里的人，凑成了一团暖。

风又吹来了，桂花树的叶子沙沙响，落下几朵细碎的桂花，有的飘在念念的发间，有的落在阿威劈好的柴堆上，还有一朵，轻轻贴在了林悦的手背上。她低头看着那点金黄，忽然觉得，日子就像这院里的丝瓜藤，慢慢爬，慢慢长，不知不觉间，就缀满了青嫩的希望，裹着化不开的甜。

念念忽然举着瓶子跑过来，声音脆生生的：“林悦姐姐，我们把萤火虫放了吧！它该找妈妈了。”林悦笑着点头，看着熙旺帮念念打开瓶盖，小小的光点飞出来，绕着丝瓜藤转了一圈，然后朝着晨光里，慢慢飞远了。

院子里的笑声还在飘，麦饼的香、桂花的甜、番茄的鲜混在一起，随着风，漫过篱笆，漫过菜畦，漫过墙头上那丛悄悄冒头的新绿——那是明年的希望，正跟着这个清晨，悄悄发了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