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题

谷雨清晨，山雾还没散尽，院子里的老茶树已冒出嫩绿的芽头。林悦早早烧开了水，将七只粗瓷茶杯摆上桌，嬷嬷正坐在竹椅上分拣前几日采的新茶，胡枫、阿威、熙旺背着竹篓往门外走，小辛则蹲在地上给仔仔、念念系采茶围裙，两个孩子的虎头帽、小花袄上沾着几片茶叶，像缀了层绿绒。

“后山的云雾茶就这几日最嫩，采的时候要掐一芽一叶，可别把老叶混进去。”嬷嬷捏起一片茶叶给孩子们示范，仔仔立刻踮着脚去够茶树顶的嫩芽，结果脚下一滑，被身旁的阿威稳稳扶住。念念则学着小辛的样子，小心翼翼地捏住茶芽尖，动作慢得像只啄米的小鸡，惹得熙旺忍不住笑出声。

一行人沿着石板路往山上走，林悦牵着念念的手，时不时帮她拂去发间的草屑；胡枫走在最前头，用柴刀劈开路旁的荆棘；嬷嬷跟在仔仔身后，提醒他别跑得太急。到了茶园，阳光刚好穿透云雾，洒在层层叠叠的茶丛上，绿得晃眼。胡枫将竹篓分给众人，自己则选了最陡的一块茶地，阿威和熙旺紧随其后，小辛则留在平缓处，陪着两个孩子慢慢采。

仔仔采了一会儿就没了耐心，偷偷跑到溪边去看小鱼，嬷嬷发现后，从兜里掏出颗桂花糖哄他：“采满半篓糖给你做糖茶，比溪边的小鱼有趣多啦。”仔仔眼睛一亮，立刻跑回茶丛，连小辛递来的竹篓都嫌小，非要用自己的小布兜装茶叶。念念则越采越认真，虽然速度慢，却没采错一片老叶，林悦看了，悄悄把自己采的嫩芽放进她的竹篓里，惹得念念抬头冲她甜甜一笑。

临近中午，山雾散尽，众人的竹篓都装得半满。胡枫提议去溪边洗茶芽，顺便歇歇脚。阿威和熙旺抬着竹篓往溪边走，小辛则带着仔仔、念念去摘溪边的野草莓，林悦和嬷嬷坐在青石上，将采来的茶叶摊开晾晒。仔仔捧着满满一捧野草莓跑回来，先挑了颗最大的递给嬷嬷，又塞给林悦一颗，念念则把自己摘的草莓都放进小辛的手里，说要留着大家一起吃。

回到家，林悦立刻烧火煮水，嬷嬷则将新采的茶叶倒进竹筛里簸扬，去除杂质。胡枫、阿威和熙旺坐在院子里整理竹篓，小辛则带着两个孩子在石阶上摆野草莓。不一会儿，茶香便飘满了院子，林悦将泡好的新茶端给众人，茶汤清澈，入口甘醇。仔仔捧着茶杯，小口小口地喝着，说比糖茶还要甜；念念则靠在嬷嬷身边，听她讲当年在茶园帮工的旧事。

傍晚时分，嬷嬷用新茶炒了鸡蛋，林悦则做了孩子们爱吃的野菜饼，胡枫还从镇上买了酱鸭，摆了满满一桌子。吃饭时，仔仔突然举起茶杯，学着大人的样子说：“今日采茶真开心，明年还要和大家一起采。”众人都被他逗笑，熙旺揉了揉他的虎头帽：“明年带你去采更高处的茶，那里的茶叶更香。”

夜色渐浓，院子里的茶灯亮了起来，映着众人的笑脸。林悦看着身边热热闹闹的一家人，心里满是安稳——这谷雨的新茶，这孩子们的笑声，这身边的每一个人，都是她生命中最珍贵的宝藏，往后的日子，也会像这杯新茶一样，清醇甘甜，暖意绵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