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题

茶灯的光晕里，嬷嬷忽然想起什么，转身从樟木箱里翻出个蓝布包，层层打开，里面竟是两小块压得平整的陈年茶饼。“这是前几年攒下的老茶，今日凑着新茶的热乎气，给孩子们煮锅茶粥当夜宵。”她笑着将茶饼递给林悦，眼角的皱纹里都盛着暖意。

林悦接了茶饼，刚要往灶房走，仔仔就拽着她的衣角蹦跳：“姐姐，我也要煮茶粥！我来烧火！”念念也连忙放下手里的草莓，小跑到灶台边，踮着脚够灶台边的竹勺。胡枫见状，起身搬来两张小板凳，让两个孩子站在上面，又怕他们烫着，特意用布巾裹住锅沿。

阿威和熙旺收拾完竹篓，便去院子角落劈柴，小辛则蹲在灶台边，帮林悦把茶饼掰成小块。嬷嬷坐在一旁指挥：“茶饼要煮得软烂，再放些糯米，煮到米粒开花才香。”仔仔蹲在灶前，小手拿着柴火往灶膛里添，火苗映得他脸颊通红，时不时抬头问：“嬷嬷，茶粥什么时候好呀？”惹得众人笑声不断。

不多时，灶房里飘出浓郁的茶香，混着糯米的清甜。林悦掀开锅盖，只见粥水浓稠，茶饼早已化开，泛起淡淡的琥珀色。她盛了七碗茶粥，一一端到桌上，嬷嬷还特意在孩子们的碗里加了勺桂花蜜。仔仔捧着碗，吹了吹就喝了一大口，烫得直吐舌头，却还是笑着说：“好香！比糖茶还甜！”

吃过茶粥，夜色更沉了。胡枫起身去关院门，却见院外的石板路上，不知何时落了层薄薄的露水，月光洒在上面，像铺了层银霜。阿威想起白天采茶时，在茶园深处发现了几株野兰花，便提议：“明日一早，咱们去把兰花移到院子里，给孩子们当花看。”熙旺立刻点头：“再挖些苔藓铺在花盆里，更显精神。”

小辛则牵着仔仔和念念的手，在院子里教他们认天上的星星：“那是北斗七星，像个大勺子，跟着它走就不会迷路。”仔仔仰头望着星空，突然指着一颗最亮的星星说：“我知道！那是织女星，嬷嬷讲过牛郎织女的故事！”念念也跟着拍手，说要把星星画下来，贴在床头。

林悦看着眼前的一切，心里满是柔软。她走到嬷嬷身边，轻声说：“有大家在，真好。”嬷嬷握住她的手，掌心温暖而粗糙：“咱们这一大家子，就该这样热热闹闹的。往后每年谷雨，都带着孩子们去采茶，等他们长大了，也能记得这茶园的香，记得家里的暖。”

夜深了，孩子们渐渐睡熟。胡枫和阿威将晾干的新茶收进陶罐，贴上写着“谷雨新茶”的红纸；熙旺则把孩子们白天采的茶叶，细心地装进小布包，挂在屋檐下通风；小辛坐在灯下，给仔仔和念念缝补采茶时磨破的围裙；林悦和嬷嬷则坐在院子里，喝着剩下的新茶，聊着往后的日子。

月光透过茶树枝叶，洒下斑驳的光影。林悦知道，这谷雨的茶香，会一直留在院子里，留在每个人的心里。往后的岁岁年年，无论春秋更迭，只要身边有这一大家人，日子就会像这杯新茶一样，清醇甘甜，满是暖意。而那些采茶时的欢声笑语，煮茶粥的温馨时光，都会成为最珍贵的回忆，伴着他们一路前行，岁岁安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