湘西酉水流域的雨，总带着腐殖土与湿苔藓的腥气，能把骨头缝里的暖意都泡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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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梧跪在青石板上时，指甲缝里还嵌着方才刨坟的泥，眼前那口朱漆棺材在暴雨里泛着诡异的光，像极了三年前父亲青正庭被抬进义庄时，手腕上那串突然崩断的檀木佛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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npc老瘸子："青家丫头，打开了可就没回头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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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瘸子蹲在坟头边，烟杆上的火星在雨幕里明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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npc老瘸子："你爹当年把这东西埋在自己棺下，就是怕‘它们’找上来——傩面现世，可不是见傩者消百病，是引鬼上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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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梧没说话，只是握紧了腰间那把磨得发亮的短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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刀是父亲留下的，刀柄上刻着半幅傩戏脸谱，左眼是朱砂画的圆，右眼却是一道深沟，像被什么东西生生挖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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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抬手抹去脸上的雨水，目光落在棺材盖缝里渗出的暗红液体上——那不是血，是掺和了朱砂与雄黄酒的漆，父亲生前说过，这是镇傩的法子，可现在，这漆正顺着棺木纹路往下淌，像在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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撬棍插进棺缝的瞬间，雨突然停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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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遭的虫鸣、水流声全没了，只剩下自己的心跳，重得像敲在铜锣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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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梧深吸一口气，猛地发力，棺盖“吱呀”一声被撬开，一股混杂着香灰与朽木的气息扑面而来。棺里没有父亲的骸骨，只有一个黑檀木盒子，盒子上刻着八个篆字：傩戏生，万鬼避；见傩者，百病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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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伸手去碰盒子，指尖刚碰到木面，突然听见身后传来脚步声——不是老瘸子的瘸腿声，是很轻的、带着皮鞋踩水的声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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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梧猛地回头，短刀已经出鞘，却只看见雨幕里站着个穿黑色风衣的男人，戴着手套的手里拎着个银色手提箱，脸藏在宽檐帽的阴影里，只有下颌线绷得极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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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小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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男人的声音很沉，像浸了冰的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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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东西，不是你能碰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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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梧没动，刀尖对着男人的方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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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梧"你是谁？"
男人没回答，只是抬了抬下巴，目光落在她腰间的短刀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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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正庭的刀，看来你确实是他女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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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往前走了两步，雨又开始下，这次的雨里带着点奇怪的甜腥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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丁程鑫"我叫丁程鑫，是来帮你的——或者说，是来帮你爹收拾烂摊子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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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说着，从风衣口袋里掏出一张照片，照片上是个穿戏服的男人，脸上戴着半张傩面，和她短刀上刻的脸谱一模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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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梧认得那戏服，是父亲藏在阁楼里的那件，她小时候偷偷拿出来过，戏服下摆绣着个“马”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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丁程鑫"认识这个傩面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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丁程鑫把照片递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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丁程鑫"这是‘鬼傩’，你爹当年就是因为偷了它，才被‘那边’的人追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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丁程鑫"现在你把它挖出来，接下来找上门的，就不是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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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梧接过照片，指尖发颤。
她想起父亲临终前说的胡话
"别找傩面，别信‘他们’，记住，傩戏生，万鬼避，可万鬼避的不是你，是傩面本身……"
丁程鑫"你爹没告诉你，这两句话还有后半句吧"
丁程鑫的声音突然冷了下来
丁程鑫"后半句是‘鬼傩出，活人哭；双煞现，天地无’。"
他伸手指向黑檀木盒子
丁程鑫"这里面装的，就是鬼傩的半张脸，还有半张，在‘马嘉祺’手里。"
青梧"马嘉祺是谁？"
青梧追问，可话刚出口，就听见老瘸子发出一声闷哼。
她回头看去，只见老瘸子倒在坟边，脖子上插着一根细针，针尾还带着点青色的药粉——那是湘西蛊医常用的“牵机针”，见血封喉。
丁程鑫脸色一变，一把抓住青梧的手腕，将她往身后拉
丁程鑫"走！"
青梧被他拽着跑，手里还攥着那个黑檀木盒子。
雨幕里传来更多脚步声，还有隐约的铃铛声——是傩戏里引鬼的“招魂铃”。
她回头看了一眼，只见坟头那边站着几个穿灰色斗篷的人，脸上都戴着白色的傩面，手里拿着桃木剑，剑身上涂着和棺材缝里一样的暗红漆。
丁程鑫"他们是‘傩宗’的人"
丁程鑫的声音带着喘息
丁程鑫"你爹当年就是傩宗的人，后来叛了，把鬼傩偷走了一半。现在他们找过来，是要把两半傩面拼回去，唤醒‘双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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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梧踉跄着跟上他的脚步，心里只有一个念头：父亲埋在棺下的不是遗物，是催命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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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她，从撬开棺材盖的那一刻起，就已经掉进了一个关于傩戏、鬼面和“双煞”的深渊里，而丁程鑫，只是这深渊里第一个伸出手的人——至于这只手是要拉她上去，还是把她拽得更深，她现在还不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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