墓道里的空气本就凝滞如铁，混杂着千年尘土与腐朽木料的气息，连火把燃烧的“噼啪”声都显得格外沉闷。
吴邪刚帮黎簇把卡在石缝里的登山绳拽出来，主墓室方向突然传来一声惨叫——那声音不似人声，更像濒死野兽被扼住喉咙的哀嚎，尾音里裹着骨骼挤压的脆响，在狭长的墓道中撞出层层回音，听得人发麻。
黎簇手里的火把“哐当”砸在地上，火星溅起又迅速熄灭，他脸色瞬间白得像墓壁上的石灰，攥着工兵铲的手指关节泛出青白：“吴……吴邪，那是……”
吴邪没接话，瞳孔却骤然收缩。这声惨叫他太熟悉了——前世在鲁王宫，就是这声惨叫让他第一次见识到血尸的恐怖，那时的他躲在三叔身后，连抬头看一眼的勇气都没有，只能听着潘子的挣扎声浑身发抖。
但现在不一样了，沙海那几年在刀尖上滚过的日子，早已把他骨子里的怯懦磨成了冷硬的锋芒。
“跟上。”吴邪的声音压得极低，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力量。他弯腰捡起黎簇掉落的火把，脚步轻得像猫，踏在积灰的青砖上竟没扬起半分尘埃——这是他在沙海躲避汪家人追杀时练出的本事，每一步都精准计算着发力点，既快又稳。
黎簇连忙跟上，只觉得心脏在胸腔里狂跳，手心的冷汗把工兵铲的木柄浸得发滑。越靠近主墓室，血腥味就越浓，那是一种混杂着铁锈与腐臭的味道，呛得人几乎要呕出来。
推开通往主墓室的石门时，眼前的景象让所有人都倒抽一口冷气——石棺歪斜地倒在墓室中央，棺盖裂开一道巨大的缝隙，一具浑身裹着暗红血痂的尸体正骑在潘子身上，枯瘦如柴的手死死掐着潘子的脖子。
潘子的脸涨成酱紫色，双腿在徒劳地蹬着，手中的步枪早就掉在地上，眼看就要断气。
三叔和大奎吓得连连后退，手里的手电筒光束不停晃动，照得血尸身上的血痂反光，更显狰狞。
那血尸的皮肉早已腐烂，露出底下青黑色的骨头，眼窝深陷，里面跳动着两点幽绿的光，每一次呼吸都喷出一股黑气，落在地上竟让青砖泛起一层白霜。
“他娘的！这玩意儿怎么醒了？”三叔的声音发颤，手里的工兵铲敲在石壁上，发出“当啷”一声脆响，却没敢往前半步，“开棺前明明检查过，没道理啊！”
潘子的喉咙里发出“嗬嗬”的声响，眼神已经开始涣散。吴邪看得心头一紧，前世潘子就是在这里受了伤。
没有丝毫犹豫，吴邪将火把塞给黎簇，弯腰抓起地上一把工兵铲——那铲子足有三斤重，在他手里却轻得像根木棍。
他深吸一口气，目光锁定血尸的颈椎部位——这是血尸的死穴，虽然力大无穷，但颈椎关节处的皮肉腐烂最严重，只要精准打击，就能暂时打断它的动作。
“都别乱动！”吴邪低喝一声，身影突然动了。他没有直冲上去，而是绕着血尸快速游走，脚步轻快得像阵风。
九门“吴小佛爷”的称呼也不是白叫的。沙海时期，他为了对付那些速度极快的蛇柏，练过一套专门绕后的身法，此刻正好派上用场。
血尸的注意力全在潘子身上，竟没察觉到身后的威胁。
就在绕到血尸正后方的瞬间，吴邪猛地停步，手臂肌肉绷紧，工兵铲带着破风的呼啸声，精准地劈向血尸颈椎的缝隙！“铛”的一声脆响，铲子的刃口狠狠卡在骨头缝里，血尸发出一声刺耳的嘶吼，掐着潘子脖子的手骤然松开，身体不由自主地晃了晃。
潘子趁机猛地推开血尸，踉跄着滚到一边，捂着脖子剧烈咳嗽，嘴角溢出一丝血迹。
他抬头看向吴邪，眼神里满是震惊——他认识吴邪这么多年，这小子以前连见只蟑螂都要躲，现在竟能面不改色地跟血尸硬刚？
“胖子！黑驴蹄子！”吴邪的吼声紧接着响起，声音里没有半分慌乱了。
他知道，光靠工兵铲只能暂时制住血尸，要彻底让它失去行动力，必须用黑驴蹄子堵它的嘴。
“来了！”王胖子的声音从人群后传来，他早就攥着黑驴蹄子准备着，此刻听到吴邪的话，立刻将那黑乎乎的玩意儿扔了过去。黑驴蹄子在空中划出一道弧线，带着淡淡的腥气。
吴邪抬手稳稳接住，不等血尸回过神，他纵身一跃，一只脚踩在血尸的背上，另一只手死死按住血尸的头——那血尸的头盖骨冰凉，还沾着黏糊糊的腐肉，吴邪却像没察觉似的，手腕发力，将黑驴蹄子狠狠塞进血尸的嘴里！
血尸的嘴被强行撑开，发出“嗬嗬”的怪响，身体剧烈地挣扎起来，双臂疯狂挥舞，想要把吴邪甩下去。
但吴邪的膝盖死死顶住血尸的后背，手指扣着血尸的下颌，任凭那腐臭的黑气喷在脸上，眼神依旧锐利如刀。
整个过程不过三秒钟，快得让人眼花缭乱。等三叔和伙计们反应过来时，血尸已经停止了挣扎，身体软软地倒在地上，眼窝里的幽绿光芒渐渐熄灭，嘴里的黑驴蹄子还露在外面，像根烧黑的木头。
吴邪从血尸身上跳下来，甩了甩手上的污垢，指节因为刚才用力过度，还泛着淡淡的红。
他走到潘子身边，蹲下身问：“怎么样？还能走吗？”
潘子咳嗽着点头，声音沙哑：“小……小三爷，你刚才……”
“先别说话，喘口气。”吴邪拍了拍他的肩膀，目光不自觉地扫向主墓室的角落——那里光线昏暗，火把的光芒照不到，却有一道熟悉的身影靠在石壁上。
是张起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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