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晨三点，裴书臣依旧睁着眼睛看着天花板。
窗帘缝隙透进来的月光在地板上投下细长的光影，像谢以珩告白时那双带着偏执的桃花眼，在他脑海里挥之不去。
手机屏幕亮着，停留在和贺璟年的聊天界面，输入框里的文字删了又改，始终没敢发送。
他和贺璟年是在英国读书时认识的。那时他刚出国，英文不好，性子内向，不太爱说话，也不太懂拒绝别人，总被人欺负，是贺璟年像个骑士一样护着他，当他的嘴替，帮助了他不少。
纠结了许久，裴书臣终于鼓起勇气敲下一行字【璟年哥，我好像遇到麻烦了】
消息发送成功的提示音刚响起，那边就秒回了【怎么了？是不是有人欺负你？】
看到熟悉的关心，裴书臣的眼眶瞬间热了。
他指尖颤抖着，把遇到谢以珩的事、被强行带回家吃饭、琴房里的告白一五一十地打了上去，唯独没说谢以珩那些带着占有欲的威胁。
贺璟年的消息很快过来【听起来是个很霸道的人，书臣，你自己的想法呢？你喜欢他吗】
裴书臣愣住了。喜欢吗？他不知道。
他只知道谢以珩的靠近会让他心跳加速，谢以珩的威胁会让他害怕，谢以珩看他的眼神会让他浑身不自在。
可昨晚在琴房里，谢以珩挡在他身前时，他心里又莫名地感到一丝安心。
【我不知道……】裴书臣老实回复，【他说喜欢我，还说我只能是他的。我不知道该怎么办。】
【别害怕】贺璟年的消息带着安抚的力量，【如果你不喜欢他，就明确告诉他。如果他敢强迫你，或者威胁你，立刻告诉我，我帮你想办法。你记住，你从来都不是只能任人摆布的，你有拒绝的权利】
看到“拒绝的权利”这几个字，裴书臣的心里涌起一股暖流，却又更加迷茫。
他从小就不擅长拒绝别人，更何况对方是谢以珩那样强势又偏执的人。
裴书臣看着屏幕，轻轻点了点头 了。
天边泛起鱼肚白时，裴书臣才迷迷糊糊地睡着。
再次醒来时，手机上已经有了谢以珩的未接来电和消息【下来，我在楼下等你】
裴书臣深吸一口气，换好校服走下楼。谢以珩靠在车边，穿着干净的白色衬衫，领口解开两颗扣子，露出精致的锁骨。
看到裴书臣，他的眼睛亮了亮，走上前自然地想帮他拎书包。
“我自己来。”裴书臣下意识地躲开，语气带着疏离。
谢以珩的动作顿在半空，眼神暗了暗：“还在生我气？”
“没有。”裴书臣低下头，不敢看他的眼睛，“我只是……需要一点时间。”
谢以珩沉默了几秒，点了点头：“好，我给你时间。但别让我等太久。”他打开车门，“上车吧，要迟到了。”
一路无话。到了学校，刚走进教室，就看到班长站在讲台上宣布：“下周五学校举办文艺汇演，每个班至少报一个节目。咱们班有没有同学自愿参加的？”
教室里鸦雀无声，大家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没人愿意主动报名。
就在这时，顾逸忽然开口：“我觉得裴书臣可以！他钢琴弹得可好了！”
所有人的目光瞬间聚焦在裴书臣身上。裴书臣愣了愣，刚想拒绝，就听到谢以珩懒洋洋的声音响起：“我觉得可以。”
有了谢以珩的附和，班长立刻走过来：“裴书臣同学，那就麻烦你了！钢琴表演很适合你，就这么定了！”
“我……”裴书臣还想解释，却被谢以珩用眼神制止了。
班长离开后，裴书臣有些无奈地看向谢以珩：“我没说要参加……”
“为什么不参加？”谢以珩挑眉，“你弹钢琴那么好听，就该让所有人都听听。”他的语气带着不容置疑的骄傲，仿佛在炫耀自己的所有物。
裴书臣没说话，心里却有些动摇，或许弹钢琴能让他暂时忘记这些烦恼。
一整天，苏婉晴都没再来找麻烦，这让裴书臣稍微松了口气。
放学时，顾逸走过来，有些不好意思地说：“裴书臣，上午的事对不起啊，我没跟你商量就……”
“没事。”裴书臣笑了笑，“我刚好也想报名了。”
顾逸松了口气：“那就好。对了，你真打算参加啊？需要帮忙的话随时跟我说。”
“谢谢你。”裴书臣点点头。
谢以珩走过来，自然地揽住裴书臣的肩膀：“走吧，我送你回家。”
“不用了，我想自己走走。”裴书臣挣脱开他的手，“我想去找找钢琴谱，为汇演做准备。”
谢以珩看着他，眼神带着不舍，却还是点了点头：“好。注意安全，到家给我发消息。”
裴书臣点点头，转身往校门口走去。刚走出校门，就看到苏婉晴站在不远处，脸色难看地看着他。
裴书臣心里咯噔一下，想绕开她，却被她拦住了去路。
“裴书臣，你真要参加文艺汇演？”苏婉晴的语气带着敌意。
“嗯。”裴书臣点点头，不想跟她多纠缠。
“我劝你最好别去。”苏婉晴冷笑一声，眼神带着威胁，“不然有你好受的。”
裴书臣皱起眉头：“你想干什么？”
“我不想干什么。”苏婉晴凑近他，声音压得很低，“我只是提醒你，有些人不是你能惹得起的。我了解谢以珩，他对于喜欢的人都是三分钟热度，谢以珩现在是喜欢你，等他腻了，你什么都不是。到时候，你在学校里会很难堪。”
“我的事不用你管。”裴书臣挺直脊背，第一次鼓起勇气反驳她，“我参加文艺汇演，是因为我喜欢弹钢琴，跟任何人都没关系。”
苏婉晴没想到裴书臣会反驳，愣了愣，随即恼羞成怒：“好，你有种！咱们走着瞧！”她说完，转身气冲冲地离开了。
裴书臣看着她的背影，轻轻舒了口气。他不知道自己哪里来的勇气，但说完这些话，他感觉心里轻松了许多。
他走到附近的书店，精心挑选了一本钢琴谱，刚走出书店，就看到谢以珩靠在车边等他。
“你怎么还没走？”裴书臣有些惊讶。
“等你。”谢以珩走上前，自然地接过他手里的钢琴谱，“选好了？”
“嗯。”裴书臣点点头。
谢以珩翻开钢琴谱，看到上面的曲子，嘴角勾起一抹微笑：“《月光》？很好听的曲子。”
裴书臣愣了愣：“你怎么知道……”
“我听过。”谢以珩合上钢琴谱，语气带着深意，“在琴房里，你弹给我听过。”
裴书臣的脸颊瞬间红了，低下头不敢看他。
“走吧，我送你回家。”谢以珩打开车门，“顺便去你家听你弹弹琴，就当是提前为文艺汇演彩排了。”
“我家……”裴书臣犹豫了。
“放心，我只是想听你弹琴，没有别的意思。”谢以珩的语气带着一丝恳求，“就一首，好不好？”
看着他眼底的期待，裴书臣鬼使神差地点了点头。
到了裴书臣家，白晓君看到谢以珩有些惊讶，但还是礼貌地招待了他。
裴书臣带着谢以珩走进自己的房间，房间不大，却收拾得干净整洁。
靠窗的位置放着一架白色的钢琴，阳光透过窗户洒在钢琴上，泛着柔和的光芒。
“你先坐，我去倒杯水。”裴书臣说完，转身走出房间。
谢以珩走到钢琴前，轻轻抚摸着琴键。琴键上放着一张照片，是裴书臣和一个男生的合照，两人笑得很开心。
谢以珩的眼神暗了暗，拿起照片仔细看了看，照片上的男生阳光帅气，和裴书臣站在一起很般配。
“那是我在英国的朋友，贺璟年。”裴书臣端着水走进来，看到谢以珩手里的照片，解释道。
谢以珩放下照片，没说话，只是眼神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醋意。
裴书臣把水放在桌上，在钢琴前坐下：“你想听什么？”
“就弹《月光》吧。”谢以珩坐在旁边的椅子上，目光一瞬不瞬地看着他，“我还想再听一次。”
裴书臣点点头，指尖落在琴键上。悠扬的琴声在房间里响起，温柔而静谧。
谢以珩靠在椅子上，闭着眼睛静静聆听，嘴角带着满足的微笑。
阳光透过窗户洒在他们身上，勾勒出温馨的画面，仿佛时间都静止了。
一曲终了，裴书臣抬起头，正好撞进谢以珩带着炙热的目光里。
他的心跳漏了一拍，下意识地低下头：“弹完了。”
谢以珩站起身，走到他面前，弯腰轻轻抚摸着他的头发：“很好听。下周五的文艺汇演，我会去看的。”
裴书臣的心跳得飞快，点了点头。
“时间不早了，我该走了。”谢以珩直起身，“记得好好练习，别让我失望。”
裴书臣送他到门口，看着他的车消失在夜色中，轻轻舒了口气。
他走到钢琴前坐下，指尖再次落在琴键上。悠扬的琴声再次响起，这一次，他的心里没有了之前的迷茫和不安，反而多了一丝期待。
或许，参加文艺汇演是个正确的决定。至少在弹琴的时候，他可以暂时忘记谢以珩的偏执和占有欲，忘记苏婉晴的威胁，只做回那个单纯喜欢钢琴的自己。
月光透过窗户洒在钢琴上，也洒在裴书臣专注的侧脸上。
他不再像之前那样害怕了。因为他知道，无论发生什么，钢琴永远是他最坚实的依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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