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秋的晚风裹着凉意,卷起地上几片枯黄的落叶,苏韵的指尖下意识攥紧了许晏的袖口,指尖泛白。她刚从医院出来,口袋里还揣着那张写着“先天性心脏病恶化,建议尽快赴瑞士接受进一步治疗”的诊断书,纸张边缘被她捏得发皱。
“冷吗?”许晏侧过头,把她的手裹进自己温热的掌心,指腹轻轻摩挲着她微凉的手背,“前面有家热汤店,等会儿给你买碗萝卜汤暖暖胃。”
苏韵望着他眼底映着的街灯光芒,喉咙像被什么堵住,只能扯出一个浅浅的笑:“好啊。”她的心脏突然传来一阵尖锐的刺痛,像有无数根细针在扎,她猛地弯下腰,手捂住胸口,呼吸瞬间变得急促。
“韵韵?你怎么了?”许晏的笑容瞬间僵住,慌忙扶住她摇摇欲坠的身体,声音里满是慌乱,“是不是胃不舒服?我现在带你去医院!”
“别……”苏韵虚弱地抓住他的手腕,指尖冰凉,“不是胃病,是……心脏。”她终于还是说了出来,每一个字都像耗尽了力气,“医生说,我得去国外治,不然……”
许晏的身体一震,扶住她的手都在发抖,他盯着苏韵苍白的脸,声音艰涩:“什么时候查出来的?为什么不告诉我?”
“怕你担心。”苏韵的视线渐渐模糊,意识被疼痛吞噬前,她只记得许晏抱着她往医院跑,风在耳边呼啸,他的声音带着哭腔,一遍遍地喊她的名字。
三天后,苏韵被送上了飞往瑞士的航班。许晏站在机场安检口,看着她的背影消失在人群里,手里攥着她留下的围巾,上面还残留着她身上淡淡的栀子花香。他每天都给她发消息,从清晨的“早安”到深夜的“晚安”,可消息框里的“已读”始终没有变成“已回”。
一个月后,他接到了医院打来的电话,电话那头的声音冰冷而机械:“许先生,很抱歉,苏韵小姐的手术失败了,心脏未能保住,请您节哀。”
许晏手里的手机“啪”地掉在地上,屏幕碎裂的纹路像极了他此刻的心。他疯了一样赶往瑞士,可只看到了一座空荡荡的病房,床头柜上放着他送她的那只小熊,身上还穿着他亲手缝的小衣服。他坐在病房的地板上,抱着小熊哭了整整一夜,直到嗓子沙哑,眼泪流干,才接受了她“离开”的事实。
他开始浑浑噩噩地生活,把家里所有关于她的东西都收了起来,却又在深夜里偷偷拿出来,一遍遍地抚摸。他总觉得她还在,还会像以前一样,从背后抱住他,轻声说“许晏,我饿了”。
而此时的瑞士医院里,苏韵躺在病床上,胸口处覆盖着厚厚的纱布,连接着体外的机械装置。她缓缓睁开眼,看着天花板上的灯光,声音微弱:“医生,我……还活着?”
“是的,苏小姐。”医生轻声说,“我们为你植入了机械心脏,虽然需要终身依赖体外辅助装置,但它能维持你的生命。”
苏韵的眼泪无声地滑落,她想到了许晏,想到了他得知她“死讯”时的模样,心脏的位置传来一阵钝痛——那是机械心脏无法模拟的,属于思念的疼痛。她不知道该怎么回去见他,不知道该怎么告诉他,她还活着,却再也不是从前那个能和他牵手散步、喝热汤的苏韵了。
窗外的雪开始飘落,一片一片,落在玻璃上,融化成水。许晏在国内的窗边看着雪,手里拿着她的照片,轻声呢喃:“韵韵,下雪了,你那边冷吗?”而千里之外的苏韵,也望着窗外的雪,无声地说:“许晏,我还在,可我该怎么告诉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