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桦林

瀑布的雾气还没散尽，潮湿的风裹着水汽吹在脸上，带着股泥土和腐烂植物的味道。Nightrain躺在一块相对干燥的岩石上，眼皮重得像灌了铅，意识在混沌的边缘漂浮——他总觉得自己像是沉在一片温暖的水里，耳边还能听到哗啦啦的水流声，可下一秒，脸颊突然传来一阵清晰的痛感，让他猛地睁开了眼睛。

Ender醒了就别躺着装死。

Ender收回手，指尖还残留着刚才拍下去的触感，他垂着眼，语气里没什么情绪，只有眼底那抹化不开的忧郁，让这句话听起来少了几分苛责，多了些无奈。

Nightrain懵了几秒，脑子里像一团乱麻，直到脸颊的痛感慢慢散开，他才后知后觉地坐起身，却又因为动作太急，浑身传来一阵奇怪的酸痛，还带着点发麻的感觉，让他忍不住皱了皱眉。

Nightrain我……

他张了张嘴，声音沙哑得厉害。

Nightrain我怎么在这儿？

Ender你从瀑布上跳下来，被水拍晕了。

Ender靠在旁边的白桦树上，目光落在不远处浑浊的水面上，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腰间挂着的锥形手里剑。

Ender是Wenkins把你捞上来的，不然你现在早沉到瀑布底喂鱼了。

Nightrain这才慢慢想起昏迷前的事：为了躲那群追着咬的蜘蛛，他慌不择路地跑到瀑布边，看着后面越来越近的蜘蛛腿，想都没想就跳了下去，然后就是一阵天旋地转的失重感，再之后，就什么都不记得了。

Nightrain我昏迷了多久？

他揉了揉胳膊，那股又疼又麻的感觉还在，不像长途跋涉的肌肉酸痛，也不是泡了水的冰凉，倒像是被人揍了一顿。

Nightrain还有，我身上怎么这么疼？

Ender抬了抬眼，扫过他皱着的眉头，语气平淡。

Ender你昏迷了一天。至于疼……可能是你跳下来的时候撞到石头了，也可能是在水里泡太久，血液循环不畅。

他顿了顿，又补充了句。

Ender不过我更怀疑，你是不是根本不是鬼族？哪有这么弱的怪物，跳个瀑布就晕一天，醒了还浑身疼。

这话让Nightrain瞬间坐直了身子，连忙反驳。

Nightrain我当然是鬼族！只是这次是意外——谁知道那瀑布落差那么大，水劲还那么猛？换做别人，说不定也会晕过去。

他说着，又揉了揉肩膀，心里也有点纳闷。

明明只是被水拍了一下，怎么会疼得这么奇怪？但他没再多想，只当是昏迷后的正常反应，毕竟现在身上的衣服还湿着，风一吹就凉飕飕的，说不定真的是着凉了。

Ender没再跟他争论，只是轻轻“嗯”了一声，目光又飘回水面。他本就不是爱较真的人，刚才那句话也只是随口一提，不管Nightrain是鬼族还是人类，对他来说都没区别——他向来对谁都是一视同仁，不讨厌，也说不上亲近。

Nightrain对了，Wenkins呢？

Nightrain左右看了看，没见到那个总是冷着一张脸的身影，心里有点好奇。

Nightrain是他救了我，我总得跟他说声谢谢吧？

提到Wenkins，Ender的眉头几不可察地皱了一下，语气里多了点不易察觉的疏离。

Ender被我气走了，说是去附近巡逻，现在还没回来。

他没细说为什么吵架，只是指尖无意识地收紧了些——刚才Wenkins看到Nightrain一直没醒，就想直接用“黑客权限”扫描他的身体，看看是不是有什么隐疾，可Ender觉得这样太冒失，毕竟每个人都有隐私，更何况Nightrain还没醒，贸然扫描总不太好。两人就因为这事吵了几句，Wenkins说他“做事拖泥带水，浪费时间”，他说Wenkins“太不近人情，不顾及别人感受”，最后Wenkins干脆冷着脸走了。

但是他俩吵架的原因可不止这些……

Nightrain听出了他语气里的不对劲，却没敢多问——他看得出来，Ender和Wenkins的关系不太好，刚才Ender提到Wenkins时，眼底的忧郁好像更重了些，而之前他偶尔瞥见Wenkins看Ender的眼神，也总是带着点不耐烦的冷淡。

Nightrain那我们现在在哪儿？

Nightrain转移了话题，他环顾四周，只见成片的白桦树直挺挺地立在雾气里，树干上的白色树皮被水汽打湿，看起来有些斑驳，脚下是松软的泥土，偶尔还能踩到几棵冒头的野草。

Nightrain还在沼泽附近吗？

Ender在白桦林里。

Ender点了点头，指了指不远处的水流。

Ender从瀑布下来后，我们就哪里也没去，但看周围的树木应该是白桦林，具体是白桦林的哪个位置，我也不清楚，但应该没偏离太远。

他顿了顿，又看向Nightrain。

Ender你现在能走吗？我们得尽快找到安全的营地，总待在这里不是办法——白桦林我们又不熟，晚上更危险。

Nightrain试着站起身，可刚一用力，膝盖就传来一阵发麻的痛感，让他忍不住晃了一下，幸好及时扶住了旁边的树干才没摔倒。

Nightrain我……

他咬了咬唇，没好意思说自己现在还很疼，只是勉强笑了笑。

Nightrain再给我一会儿时间，我缓一缓就好。昏迷了一天，身体还没完全恢复过来。

Ender看出了他的不对劲——Nightrain扶着树干的手在微微发抖，脸色也比刚才更白了些，可他没戳破，只是点了点头。

Ender好，那我再等你一会儿，反正……Wenkins还没回来呢。

他走到旁边，捡起一根枯枝，在地上随意地画着圈，目光又飘向了远处的雾气，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Nightrain靠在树干上，慢慢调整着呼吸，心里却在犯嘀咕。

Nightrain（这疼到底是怎么回事？明明只是被水拍晕了，怎么会这么严重？）

他悄悄抬手，摸了摸自己的肩膀，指尖传来的痛感让他忍不住倒吸一口凉气——那里好像有一块地方特别疼，像是被什么东西砸过一样。可他想了半天，也想不起来自己跳瀑布的时候撞到过什么，只能归咎于“可能是在水里被暗流冲得撞到石头了”。

他没打算把这事告诉Ender——一是觉得没必要，二是不想让别人担心。毕竟现在他们还在野外，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等自己缓过来就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