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出阴霾

“别再窝着啦，起来活动活动？”系统的声音凑到耳边，还拉了拉他的袖子，布料摩擦的触感很真实，“我知道你右胳膊疼得抬不起来，也知道上次在格斗赛被人看见你受伤，觉得丢面子。可总这么emo下去，胳膊好不了，面子也找不回来啊。”

Nightrain眼皮抬了抬，视线落在系统亮晶晶的眼睛上。那里面没什么复杂的情绪，就只有直白的担心，和以前那个只会围着他转的光团一模一样。他没说话，手指在身侧蜷了蜷，摸到了靠在床边的法杖——杖身还带着他的体温，顶端的晶石蒙着层薄灰。这次他没像前几天那样，一烦躁就抓起法杖朝系统轰法术，只是用没力气的左手拎起来，轻轻碰了碰系统的胳膊。

Nightrain真的能快点好起来？

他的声音有点哑，像是好几天没好好说话。

系统立刻点头，脑袋点得像小鸡啄米，浅棕色的头发都跟着晃：“那当然！我可是很厉害的系统，查个伤口恢复方案还不是小菜一碟？等你好了，咱们就去Hope City的中央广场逛一圈，到时候你用法术在天上放个烟花，再甩个荆棘铁链把那只总抢你面包的流浪猫勾过来，让那些上次笑你的人看看，你还是超厉害的！”

Nightrain盯着系统手舞足蹈的样子，嘴角忽然勾了一下。那笑意很淡，就像水面上轻轻划开的一道痕，却比过去五天里任何时候都要真切。他把法杖放回床边，掀开盖在身上的薄被，慢慢坐了起来——右胳膊不敢用力，只能靠左手撑着床垫，动作慢得像个生锈的机器人。

Nightrain那……先帮我拿杯水吧。

他低头看着自己的左手，指尖还在微微发抖。

Nightrain用左手拿太麻烦了，总洒。

系统立刻跳起来，脚步轻快得像踩在弹簧上：“好嘞！马上就来！”

它跑向房间角落的桌子，浅棕色的头发在暖黄的灯光下晃着，像一束小小的阳光，把这个原本只堆着旧被子、连空气都透着丧气的系统空间，照得亮了点。

很快，系统端着一杯温水跑回来，小心地递到Nightrain左手边：“喏，温度刚好，不烫嘴。从现在开始，咱们就要练点最基本的事啦——比如自己拿杯子喝水，自己穿衣服，这些都是恢复训练的一部分，不能再偷懒啦。”

Nightrain捏着杯子的手顿了顿，眉头皱了起来。他其实想说“我不想练”，想说“用左手做这些事太丢人了”，可话到嘴边，看着系统一脸期待的样子，又咽了回去。他知道系统不会允许他拒绝——以前他emo的时候，系统要么绕着他转圈圈，要么把光团贴在他脸上，直到他肯起来为止，现在化形了，大概只会更执着。

Nightrain知道了。

他闷声应了一句，慢慢把杯子凑到嘴边。温水滑过喉咙时，他忽然觉得有点挫败——以前这些不用想就能做到的事，现在却要费这么大劲。

接下来的两天，系统空间里总飘着Nightrain的叹气声。

穿衣服的时候，他用左手系扣子，扣了三次都扣错扣眼，最后把衬衫往床上一扔，不想动了。

Nightrain烦死了，不穿了。

系统捡起床单上的衬衫，坐到他身边，把扣子一个个解开重新对齐：“别急嘛，慢慢来。你看，先把扣针穿进最上面的扣眼，然后轻轻拉一下，这不就好了？你试试，我看着你。”

Nightrain不情不愿地伸出左手，指尖抖着捏起扣针。这次没扣错，可刚要拉，右胳膊不小心动了一下，伤口扯得疼，他“嘶”了一声，手又松了。

Nightrain算了，吃饭总比穿衣服简单吧？

他转移话题，想躲开这个让他烦躁的环节。

吃饭确实稍微好点——系统找了个宽柄的勺子，他用左手握着，虽然吃得慢，偶尔会把粥洒在嘴角，但至少能自己把饭送进嘴里。可到了写字的时候，Nightrain彻底没辙了。

系统把纸和笔放在他面前，笑着说：“咱们写自己的名字试试？就写‘Nightrain’，简单。”

Nightrain捏着笔，笔尖在纸上戳了半天，写出的“N”歪歪扭扭，像条蜷着的虫子。他又写了一遍，还是歪的，最后把笔往桌上一摔，纸都被带得滑到了地上。

Nightrain不写了！左手根本写不了字，练这个有什么用！谁看啊？

系统刚想弯腰捡纸，就看见Nightrain下意识抬起了右臂——那是他以前发火时的动作，要么抓法杖，要么直接挥拳，可这次右臂刚抬到一半，伤口就传来一阵尖锐的疼，他“啊”了一声，整个人往前栽，直接摔在了地上。

地板是凉的，可伤口的疼更厉害，Nightrain蜷在地上，额头抵着冰凉的地板，声音里带着点委屈。

Nightrain你能不能别再逼我了……我本来就够烦了，你还总让我练这些破事。现在连抬手打人都成肌肉记忆了，一着急就想动胳膊，结果每次都扯到伤口，疼死了！

系统蹲在他身边，没再像刚才那样催他，只是轻轻拍了拍他的后背——动作很轻，怕碰到他的伤口：“对不起啊，是我太着急了。那咱们不练这些了，换个别的，好不好？”

Nightrain的肩膀动了动，没说话。

“咱们练能力吧。”系统的声音放得软了点，“你用法杖和荆棘铁链，本来就是远程能力，不用分左手右手的，坐着就能练，不用动。”

听到“能力”两个字，Nightrain的身体顿了顿。他想起上次在比赛，自己试着召唤荆棘铁链，结果还把自己搞晕了过去，甚至连伤口都是这个能力搞得。现在想起来，他还觉得离谱——哪有武器会反过来攻击主人的？

Nightrain我不想用那个铁链。

他闷声说，声音里带着点怨气。

Nightrain都是你的错，非得给我塞这么个能力。要是没有它，我也不会那么惨，胳膊也不会伤得这么重。

系统一听，急得差点跳起来，可看到Nightrain皱着眉、脸色发白的样子，又把话咽了回去——它知道现在宿主情绪不稳定，不能刺激。要是再惹得Nightrain抓起法杖轰它，以宿主现在的状态，说不定又会扯到伤口，到时候更麻烦。

“我没有乱塞能力啦……”系统的声音低了点，带着点委屈，“那个荆棘铁链是和你的法杖配套的，本来就是你的能力之一，只是你还没学会用而已。”

Nightrain抬起头，盯着系统。

Nightrain那它为什么会反过来攻击我？

“因为你的能力还没跟上啊。”系统解释道，蹲在地上，和Nightrain平视，“荆棘铁链需要和你的精神力同步，你上次太着急了，没等精神力和铁链连上，就强行召唤，结果被铁链反噬了。等你伤口好点，精神力恢复了，再慢慢和铁链磨合，它就不会攻击你了。我也没想到你会那么着急，本来想等你胳膊好点再教你用的。”

Nightrain盯着系统的眼睛看了一会儿，没再说话。他知道系统不会骗他——以前不管是找食物，还是避开森林里的危险，系统从来没出过错。他慢慢撑着地板坐起来，右胳膊还是有点疼，但比刚才好多了。

Nightrain那怎么练？

他问。

系统立刻来了精神，从地上爬起来，跑到床边把法杖拿过来，递给Nightrain的左手：“咱们先练单手用法杖。你平时用双手握法杖，是因为释放冲击类法术的时候需要稳定，但像召唤小火花、小水流这种基础法术，单手也能练。先从基础的开始，慢慢增加难度，等你精神力和法杖的契合度高了，再练荆棘铁链。”

Nightrain用左手握住法杖，法杖的杖身很趁手。他深吸一口气，闭上眼睛，试着调动精神力——以前用双手的时候，精神力像水流一样顺畅，可现在用单手，总觉得有点滞涩。过了一会儿，法杖顶端的晶石亮了一下，冒出了一小簇蓝色的火花，虽然很小，却稳稳地悬在半空中。

“哇！你好厉害！”系统凑过来看，眼睛亮晶晶的，“第一次单手就能召唤出火花，比我预想的快多了！”

Nightrain看着那簇小火花，嘴角又勾了一下。他没说话，继续调动精神力，试着让火花变大一点。不知不觉，两个小时过去了，法杖顶端的火花已经能变成拳头大小，还能跟着他的意念移动——虽然过程中右胳膊偶尔会疼，左手也酸得厉害，但他没像刚才练写字那样烦躁。

又练了一个小时，Nightrain把法杖放在腿上，左手揉了揉发酸的手腕。他看着系统在旁边转来转去，一会儿帮他递水，一会儿帮他捡掉在地上的晶石碎片，忽然想起一个事。

Nightrain你既然能化形，为什么不能外置在我身边？

他问。

Nightrain比如变成个宠物，跟着我走。这样我在Hope City的时候，你还能帮我看着点周围的情况，省得再遇到危险。

系统一听，立刻摇头：“不行不行！系统外置是违规的，到时候不仅我要被回收，你也会失去能力的！而且这样你也回不去主世界了啊！”

Nightrain的眼神立刻冷了下来，刚有点笑意的嘴角又抿成了一条线，左手也攥紧了法杖。他知道系统说的是实话，可一想到以后在冒险里，自己还是要一个人面对那些人，还是要一个人处理麻烦，心里就又开始发闷。

系统一看他的表情，心里咯噔一下——完了，宿主又要emo了。它赶紧改口，摆了摆手：“哎，等等！也不是完全不行！我可以申请临时外置权限，而且我可以变成小动物的样子，不会被人发现的！”

Nightrain的眼神缓和了点。

Nightrain真的？

“当然！”系统说着，身体开始发光，原本的人形慢慢缩小，最后变成了一只巴掌大的白色小鸟——羽毛软软的，眼睛还是亮晶晶的，和系统化形时的眼睛一模一样。它扑腾着翅膀，飞到Nightrain的肩膀上，用小脑袋蹭了蹭他的脖子：“你看，这样是不是很可爱？而且我变小了之后，还能躲在你的口袋里，一点都不占地方。”

Nightrain抬手，用左手轻轻碰了碰小鸟的羽毛，软软的，很舒服。他看着肩膀上的小白鸟，嘴角的笑意终于深了点——不是那种淡淡的、转瞬即逝的笑，而是真正放松下来的笑。

Nightrain嗯，挺可爱的。

他说，然后慢慢站起来，拿起放在身边的法杖。

Nightrain那我们现在……可以离开系统空间了吗？我想看看Hope City的太阳……但现在应该是晚上了吧。

小白鸟扑腾着翅膀，飞到他的口袋里，只露出一个小脑袋：“当然可以！咱们现在就走！我已经查好了，明天Hope City的天气特别好，没有雨，太阳也不晒，刚好适合出门！”

Nightrain走到系统空间的传送门前，深吸了一口气。他低头看了看口袋里的小白鸟，又看了看握在左手里的法杖——虽然右胳膊还在疼，虽然用左手做事还是很麻烦，虽然不知道以后还会遇到什么麻烦，但他这次没有像以前那样退缩。

传送门亮起柔和的光，映在他的脸上。

Nightrain抬起脚，慢慢走了进去——这一次，他不再是一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