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子像褪了色的旧照片,平淡地一页页翻过。
朱志鑫不再刻意绕路等苏新皓,也不再目光追随。苏家和那个机器人的事,仿佛都成了上世纪的回忆。
周蕙兰看着朱志鑫这样也不再主动提起,只是变着法儿做好吃的,连最闹腾的朱志文也觉得很不自在,渐渐安静了下来。
大家好像放弃了。
或者说,因为无法解救的绝望让他们深深认为那个鲜活的苏新皓回不来了——他就像梦里的幻象,美梦醒了,他也不复存在,
(一个月后的一个深夜。)
朱志鑫这里是哪里?
朱志鑫为啥这么黑啊…
眼前只有一片无尽的、冰冷的灰白。而在那片灰白中央,是一个巨大的、透明的玻璃罩。
苏新皓就被困在里面。
朱志鑫瞳孔收缩。
不是那个空洞的躯壳,而是他记忆里最鲜活的样子—眼睛亮晶晶的像星星,带着点小倔强。嘴角若有若无地弯着狡黠又温暖的笑意。
是他最初在竞选台上惊鸿一瞥,后来在无数个日夜悄悄喜欢上的那个少年。
朱志鑫苏新皓…
朱志鑫帅帅…
梦里的苏新皓用力拍打着玻璃罩,手掌通红,嘴巴一张一合,脸上满是被抛弃的恐惧。
朱志鑫苏新皓!
朱志鑫连忙想冲上去,脚下的地板却突然变得黏腻,像是水鬼的手般冰冷,死死捉住他的脚踝往下扯不放开。
朱志鑫不要!该死…放开我!
他拼命挣扎着,身体却只是拼命下沉。眼睁睁看着苏新皓拍打玻璃罩的力气越来越少,直到力气耗尽,手无力垂下跪倒在地。
玻璃罩隔绝了声音,但朱志鑫却莫名清晰地听见了苏新皓带着哭腔的声线。
苏新皓阿志…连你也不要我了吗?
那声音像一把刀,剖开他的心脏,鲜血淋漓地挖出了他深埋的、从未熄灭的情感。
当整个人都被扯入深渊,余光看到苏新皓满脸是泪痕,却坚持向他扬起那个他最喜欢的笑容。
像是道别。
他猛地惊醒坐在床上,大口喘着气。
遗忘?不,他从未忘记。
他只是…不敢想起。
因为一想,心脏就疼得厉害——那个鲜活的、有趣的、会害羞也会逞强的苏新皓…不知道去哪里了。
所以他小心翼翼地将那个他爱的苏新皓封存了起来,连同那份炽热的喜欢一起,藏到了连自己都不敢轻易触碰的角落。
他害怕,碰了之后,幻象会消散。
朱志鑫帅帅…
朱志鑫你到底…你到底去哪里了…
他想他。
想念那个会因为他的靠近而耳尖泛红的苏新皓;
想念那个在学生会办公室里偷偷给他塞薄荷糖的苏新皓;
想念那个阳光下闪闪发光的苏新皓;
想念那个在他怀里崩溃大哭、卸下所有防备的苏新皓;
想念那个不论如何,都是他喜欢模样的苏新皓。
朱志鑫把脸埋进膝盖,肩膀微微颤抖。他比任何时候都清晰地意识到——他有多想念那个真正的苏新皓。
然而,第二天在学校,当他再次看到那个面无表情、眼神空洞,机器人苏新皓时,一种更深的无力感和陌生感困住了他。
他拼命地想从这张一模一样的脸上找到梦里、找到记忆里他的影子,想重新点燃那份喜欢的感觉。
可是没有。
那双眼睛是空的。
那副躯壳是冷的。
他只是一个纯粹的容器——没有感情、没有灵魂,只有沉寂。
朱志鑫“我喜欢的那个灵魂呢?”
朱志鑫“为什么都没有了…”
朱志鑫“为什么苏新皓让我…喜欢不起来了呢?”
这种认知让朱志鑫很害怕——他害怕自己真的会永远失去喜欢苏新皓的能力,害怕那份炽热浓烈的感情最终会被眼前这个冰冷的机器磨灭。
朱志鑫不行!不能这样!
他开始疯狂回忆,抓住脑海里每一个关于苏新皓的细节,每一个相处的瞬间,每一次心跳加速的触碰…..他用这些温暖的碎片来捂热冰冷,试图唤醒那份被压抑的情感,也试图…
唤醒对方。
朱志鑫感觉自己准备好了。
在一个放学后的黄昏,大多数同学都已经离开,苏新皓独自一人走在小道上,步伐均匀。
朱志鑫深吸一口气,心脏跳得飞快,几乎要打碎肋骨冲破胸膛。他不再犹豫,猛地冲了过去,不知道第几次挡在了苏新皓面前。
苏新皓停下脚步,抬起空洞的眼睛看着他,嘴唇微张,似乎想开口说些什么。
但这一次,朱志鑫没有给他开口的机会。
所有的思念、不甘与痛苦,所有他害怕再也找不回的、喜欢的感觉…所有复杂的情绪在这一刻凝聚结成一股失控的冲动!
他猛地伸手抓住苏新皓的手臂,将他拉向自己,看到对方那双波澜不惊的眸子里清晰地映出自己坚决的脸庞时——
他闭上眼睛,狠狠地吻了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