窥夜雨

烂柯棋社的会客室内，沉香袅袅。华昭容端坐在紫檀木茶海前，手法娴熟地冲泡着上好的武夷岩茶。对面，俞亮姿态端正，目光却不时飘向窗外。

华昭容俞亮最近心绪不宁呢。

华昭容将一盏茶推至他面前，唇角含笑。

华昭容是因为时光进步太快，还是因为.....我回来了?

俞亮接过茶盏的手指微微一顿。

俞亮你的棋艺精进很多，在北京的六年没有虚度。

华昭容避重就轻。

华昭容轻笑，腕间木珠手链随着动作轻轻作响。

华昭容你明明知道我问的是什么。

茶香氤氲中，两人之间的空气似乎变得粘稠。九年光阴改变了太多，当年那个执着追着要和她下棋的小男孩，如今已是棱角分明的青年才俊。而他们之间，似乎还残留着儿时那些未曾言明的情愫。

俞亮昭容。

俞亮终于直视她的眼睛。

俞亮你这次回来，是为了什么?

华昭容端起茶盏，红唇在杯沿留下淡淡印记。

华昭容为了棋，为了故人，也为了……一段未尽的缘分。

这话说得暖昧，俞亮的耳根微微发红。他自幼与华昭容相识，两家是世交，父亲俞晓旸更是华昭容的启蒙老师之一。那些两小无猜的岁月里，他们曾在棋盘上度过了无数午后。

俞亮你还留着这个。

俞亮突然注意到华昭容发间别着一枚白玉发簪——那是他十四岁时送她的生日礼物。

华昭容指尖轻触发簪，眼波流转。

华昭容你送的东西，我当然要好好留着。

华昭容（稍稍倾身）那你呢?还留着那条我绣的棋巾吗?

俞亮轻咳一声，没有回答，但微红的耳尖已经出卖了他。

这时，褚赢的声音在时光脑海中响起。

褚赢昭容姑娘在调戏俞亮呢，真是有趣。

时光正躲在屏风后偷听。华昭容约他今天来研究古谱，没想到撞上这一幕。透过缝隙，他能看到华昭容唇角那抹狡黠的笑，以及俞亮难得一见的局促模样。

褚赢小光吃醋了?

褚赢调侃道。

时光才没有！

时光在心里反驳，眼睛却死死盯着那两人越发接近的身影。

棋社外突然雷声大作，暴雨倾盆而下。

华昭容看来要困在这里一会儿了。

华昭容起身走向窗边，旗袍勾勒出曼妙曲线。

华昭容正好，我新收了一批明代棋谱，你要不要看看?

俞亮（点头）荣幸之至。

两人走向藏书阁，时光鬼使神差地跟上。褚赢在他脑中叹气。

褚赢小光，偷听可不是君子所为。

时光我就看看……

时光嘴硬道，脚步却未停。

藏书阁内，华昭容取出几卷泛黄的古谱，与俞亮并肩而坐。雨声淅沥，烛光摇曳，营造出暖昧的氛围。

华昭容这是《石室仙机》的孤本，我费了好大功夫才弄到手。

华昭容展开书卷，发丝不经意擦过俞亮的脸颊。俞亮身体微僵，注意力明显不在棋谱上。

俞亮昭容，你这几年……在北京过得好吗?

华昭容侧脸看他，唇角噙着笑。

华昭容俞亮这是在关心我?

俞亮我们毕竟从小一起长大。

俞亮语气平静，紧握的拳头却泄露了情绪。

窗外又一道闪电划过，藏书阁突然陷入黑暗——停电了。

时光在黑暗中听到华昭容一声轻呼，然后是俞亮关切的声音。

俞亮没事吧?

华昭容绊了一下……

华昭容的声音近在咫尺。

华昭容俞亮扶得很及时。

时光想象着黑暗中两人相拥的画面，心里莫名发堵。褚赢在他脑中轻笑。

褚赢小光果然吃醋了。

这时，一束光亮起。华昭容点燃了烛台。昏黄光线下，她与俞亮确实站得极近，几乎呼吸相闻。

华昭容看来电路被雷击中了。

华昭容后退半步，举止自然，仿佛刚才的贴近从未发生。

华昭容要委屈你等雨停再走了。

俞亮点头，目光却未从她脸上移开。

三人一魂回到茶室，华昭容这才“发现”时光。

华昭容时光同学什么时候来的?躲在那里不出声，是想吓唬我们吗?

时光尴尬地走出来。

时光我刚到……

华昭容似笑非笑地看他一眼，没有拆穿。

华昭容正好，三人行必有我师，一起来研究棋谱吧。

雨声潺潺，烛光摇曳。三人围坐研究古谱，华昭容坐在中间，不时倾向左边为俞亮讲解，又转向右边与时光探讨。她身上的香气在狭小空间里愈发浓郁，带着若有若无的诱惑。

俞亮（忽然道）这手棋似曾相识……昭容，你还记得我们十岁那局棋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