聆雪景

又是一年寒冬，华昭容的名字已然响彻棋坛。年仅二十一岁便跻身国内顶尖棋手之列，烂柯棋社更是成为围棋界的地标。此刻，她正应英国围棋协会邀请，在伦敦进行巡回讲座和表演赛。

“华八段的棋风兼具古典与现代之

美。”泰晤士报如此评价，“她让西方世界见识到东方智慧的深邃。

讲座结束后，华昭容披着驼色大衣走出会场，深栗色卷发在伦敦的寒风中飘扬。一辆黑色宾利悄无声息地停在她面前。

车窗降下，方绪的脸露出来。

方绪昭容师妹，赏脸共进晚餐?

华昭容（挑眉）方师兄怎么来伦敦了?

方绪恰好在欧洲谈生意，听说你在这里，就飞过来了。

方绪下车为她开门，动作优雅。

方绪有时间吗？

晚餐在一家米其林三星餐厅。方绪包下了整层观景台，窗外是伦敦眼的璀璨灯光。

华昭容师兄还是这么大手笔。

华昭容轻笑，接过他递来的香槟。

方绪举杯道。

方绪为昭容师妹征服欧洲干杯。

两人聊起棋坛近事，方绪突然道。

方绪听说俞亮那小子还在追你?毅力倒是值得称赞。

华昭容晃着酒杯。

华昭容师兄专门飞来伦敦，就为了打听这个?

方绪当然不是。

方绪倾身向前。

方绪我是来提醒你，下周的‘围棋名人汇’表演赛，你我的对局。

华昭容师兄是来下战书的?

方绪是来邀约的。

方绪微笑。

方绪赛后无论输赢，陪我去个地方?

华昭容但笑不语。窗外突然飘起雪花，这是伦敦今年初雪。

华昭容下雪了。

华昭容望向窗外，眼神微亮。

方绪注视着她的侧脸。

方绪想更近些看雪吗?我知道个好地方。

……

伦敦眼缓缓旋转，轿厢内只有他们两人。方绪包下了整个摩天轮，桌上放着烛台和香薰。

华昭容师兄真是……

华昭容（轻笑）追女孩子的方式这么老套?

方绪为她斟酒。

方绪老套但有效。不是吗?

轿厢逐渐升高，伦敦夜景在脚下铺展。雪花纷飞，给这座城市蒙上浪漫的面纱。

方绪说起来，我们认识很多年了。

方绪突然道。

方绪从你小时候跟着俞老师学棋，到现在独当一面。

华昭容师兄是想打情怀牌?

方绪只是想让你知道，我看到的从来不只是华八段的光环。

方绪目光深邃。

方绪还有那个为了下棋熬夜到天亮的小姑娘，那个输棋后偷偷抹眼泪的小女孩，还有现在……

他轻轻握住她的手。

方绪这个看似漫不经心，实则比谁都认真的女人。

华昭容没有抽回手。

华昭容方师兄这是要改走深情路线?

方绪轻笑道。

方绪我从来都很认真，只是你不当真。

轿厢升至最高点，窗外雪花纷飞。方绪突然单膝跪地，变魔术般拿出一个小盒子。

方绪不是求婚，别紧张。

盒子里是一条钻石手链，与华昭容那串木珠手链相映成趣。

方绪听说你从来不摘那串木珠。

方绪为她戴上手链。

方绪所以设计了这条可以一起戴的。

华昭容看着手腕上交织的木珠与钻石，眼神复杂。

华昭容方绪，你……

话未说完，方绪突然仰头吻住她。这个吻不同于俞亮的青涩，而是带着成熟男人的自信与技巧，温柔却不容拒绝。

华昭容先是怔住，随即缓缓回应。雪花在窗外飞舞，轿厢内温度攀升。

许久，方绪才松开她，指尖轻抚她微肿的红唇。

方绪现在当真了吗?

华昭容平复呼吸，突然笑了。

华昭容方绪师兄不愧是情场高手。

方绪只对你。

方绪凝视她。

方绪昭容，我不是俞亮那样的毛头小子，知道你要什么。

华昭容转身望向窗外。

华昭容我要的，师兄未必给得起。

方绪说说看？

方绪从身后环住她，下巴轻抵她发顶。

方绪只要你想，只要我有。

华昭容没有直接回答，而是说。

华昭容听说在摩天轮最高点接吻的恋人会永远在一起。

方绪手臂收紧。

方绪那我们就永远在一起。

华昭容轻笑，没有答应也没有拒绝。方绪也不逼问，只是陪她静静看雪。

……

下摩天轮时，华昭容的手机响起。是时光发来的消息，询问她是否看了最新棋谱。

方绪瞥见屏幕，挑眉。

方绪那小鬼倒是殷勤。

华昭容收起手机。

华昭容吃醋了？

方绪有点。

方绪坦然承认。

方绪不过我相信最终你会做出明智选择。

车停在酒店门口，方绪送她下车。雪还在下，他细心为她披好大衣。

方绪下周表演赛见。

华昭容转身欲走。方绪拉住她，又是一个轻吻。

方绪晚安，昭容。

华昭容回到房间，站在窗前看着方绪的车离去。手机响起，是褚赢通过时光发来的消息：「雪夜寒凉，注意保暖。另，新棋谱已发你邮箱。」

华昭容轻笑，回复：「谢谢关心。伦敦雪很美，想起褚赢先生曾说过的南梁雪景。」

很快收到回复：「南梁雪景不及你万分之一。」

华昭容怔住。这不像褚赢往常的风格。那条信息很快撤回，紧接着又一条消息发来：「抱歉，是小光自作主张……」

华昭容轻笑出声，这种欲盖弥彰也太拙劣了些。

窗外的雪越下越大，华昭容轻轻抚摸手腕上的木珠手链。

这盘棋，越来越有意思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