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理想崩坏

理想崩坏

(一)

武装侦探社的午后,浸润在横滨特有的、略带咸腥的空气与和煦慵懒的阳光里。时间如同窗外缓缓流淌的云絮,看似凝滞,实则悄然移动。

中岛敦埋首于案前,钢笔尖划过纸张发出沙沙的轻响,与窗外隐约传来的市声交织成一首平淡的工作日协奏曲。他刚刚结束一份简单的调查报告,正待喘口气,眼角余光便捕捉到了那熟悉的一幕——足以称之为侦探社日常风景线的一幕。

国木田独步坐在他的工位上,背脊挺得笔直,如同他恪守的准则一般一丝不苟。他正全神贯注地修订着手中的“理想”笔记本,时而蹙眉深思,时而奋笔疾书,金色的眼镜链随着他的动作微微晃动,折射出细碎的光点。他的世界在这一刻似乎只剩下那些条理分明的计划和不容玷污的信念。

然而,这片秩序的领域总是不乏来自特定方向的侵扰。

“叮铃铃——叮铃铃——”

国木田手边的电话座机极具穿透力地响了起来。他眉头下意识地一拧,瞥了一眼来电显示,那上面跳动的字符让他额角的青筋也随之一跳。他深吸一口气,像是要压下某种躁动,才拿起听筒,声音尽可能保持平稳:“喂,这里是武装侦探社国木田。”

听筒里传来一个轻快得近乎荡漾的男声,即使隔着一段距离,中岛敦似乎也能隐约捕捉到那份特有的、玩世不恭的语调。

“呀~国木田君~正在努力工作中吗?真是令人敬佩呢!”

国木田的嘴角抽动了一下:“太宰!如果你没事的话,我就挂了,还有很多工作……”

“哎呀呀,别这么无情嘛~”太宰治的声音带着夸张的委屈,“我只是想问问国木田君,关于殉情的最新研究成果哦!你看,午后阳光这么好,若是能与一位美丽的女士一同沉入冰冷的河水,感受生命最后的浪漫与静谧,该是多么……”

“太宰治!”国木田的怒吼声瞬间打破了办公室的宁静,连天花板上的灰尘仿佛都被震得簌簌落下,“你这个浪费绷带的装置!自杀狂魔!不要用你那些腐朽堕落的念头来污染我的耳朵和工作时间!你的报告写完了吗?!上个月的任务总结交了吗?!还有,上次你赊账的那家酒馆老板又找到社里来了!”

咆哮声如同惊雷,震得中岛敦缩了缩脖子。他偷偷抬眼望去,只见国木田一手紧握电话,另一只手捏着钢笔,指节因为用力而泛白,显然正处于暴走的边缘。

而电话那头,太宰治似乎完全免疫了这番斥责,依旧笑嘻嘻地:“国木田君还是这么有活力呢~好吧好吧,不打扰你践行‘理想’了~哦对了,回去的时候能帮我带杯咖啡吗?要加洗洁精的那种……”

“嘟—嘟—嘟—”

国木田毫不犹豫地掐断了电话,胸口剧烈起伏了几下,才重重地吐出一口浊气。他推了推眼镜,努力让自己重新聚焦于笔记本上的字迹,仿佛要将被太宰治打断的“理想”节奏强行拉回正轨。

中岛敦默默收回目光,心下感慨太宰先生总有办法精准地撩拨国木田前辈的神经。这种戏码几乎每日上演,已成为侦探社不可或缺的……背景音?

还没等他继续感慨,名侦探乱步的声音清亮地响了起来:“敦君!”

“是!乱步先生!”中岛敦立刻应声。

江户川乱步手里晃着一袋刚开封的薯片,指向门口:“名侦探的零食储备告急啦!麻烦你去街角的‘甘味处’帮我买最新限定的樱花大福和抹茶团子回来!要快哦,没有甜食补充能量,名侦探的推理引擎就要熄火了!”

“好的,马上就去!”中岛敦立刻起身,对于这位侦探社核心人物的要求,他向来积极响应。

路过国木田工位时,他看见国木田虽然眉头依旧紧锁,但已经重新沉浸在工作中,仿佛刚才那场电话风暴从未发生。中岛敦不禁佩服起前辈的专业精神。

只是他没想到,这竟是暴风雨来临前,最后一片平静的日常剪影。

(二)

国木田独步按照计划表上的时间,准时离开了侦探社。他需要乘坐市郊电车前往下一个任务地点进行先期侦查。一切都严格遵循着他“理想”中的步骤和效率。

电车站在几个街区之外。国木田步履匆匆,脑中还在复盘着方才未完成的计划项,以及思考如何应对太宰治那家伙下一次必然的骚扰。阳光透过高楼间隙洒下,在他金色的发丝上跳跃。

就在他即将步入车站入口时,职业习惯培养出的敏锐观察力,让他的目光瞬间捕捉到了一个异常的身影。

一个穿着宽大深色外套、帽檐压得很低的男子,在熙攘的人群中显得有些格格不入。他并非步履匆忙,反而有种刻意控制的迟缓,一只手始终插在外套口袋里,那口袋沉甸甸地坠着,勾勒出某种硬物的轮廓。

这个画面瞬间触发了国木田早间浏览新闻时存入脑中的信息——晨间新闻简报:一名手段残忍、涉嫌多起命案的连环杀手仍在逃,最后出现的区域就在本市附近,警告市民注意安全,发现可疑人员立即报警。

心跳陡然加速,肾上腺素开始分泌。国木田几乎没有犹豫,立刻改变了方向,如同锁定目标的猎犬,悄然而迅速地跟了上去。他的右手下意识地按在了腰间隐藏手枪的位置。

那名可疑男子似乎极为警觉,几乎在国木田目光聚焦在他身上的瞬间就有所感应。他猛地回头,帽檐下闪过一双惊慌而凶狠的眼睛,随即毫不犹豫地转身,拔腿就往车站旁偏僻的巷弄深处跑去!

“站住!”国木田低喝一声,立刻追击。

一场突如其来的追逐战在横滨的街巷中展开。男子对地形似乎颇为熟悉,专挑人迹罕至的小路和废弃区域穿梭。国木田紧追不舍,冷静地计算着距离和对方的逃跑路线,同时通过耳机试图联系侦探社和警方。

追逃持续了约十分钟,前方出现了一片废弃的工业区,锈迹斑斑的厂房和仓库如同巨兽的骸骨 silent地矗立着。男子一头撞开一扇半朽的铁门,闪身钻进了一座巨大的废弃仓库。

国木田在仓库门口骤然停步,气息微乱。他迅速拔出手枪,子弹上膛,警惕地侧身倾听里面的动静。里面异常安静,只有风声穿过破旧铁皮缝隙发出的呜咽。

他深吸一口气,猛地踹开虚掩的大门,举枪突入!

仓库内部空旷而阴暗,高高的窗户积满灰尘,只有几缕光线艰难地透入,形成一道道光柱,切割出无数飞舞的尘埃。空气中弥漫着铁锈、机油和陈年灰尘的混合气味。

就在仓库中央,那个男人站在那里,不再逃跑。他脸上带着一种扭曲的、近乎亢奋的笑容。而他的身边——国木田的瞳孔骤然收缩——赫然跪着三个年幼的孩子,嘴巴被胶带封住,身上捆绑着显眼的炸药装置!孩子们的小脸惨白,眼中充满了极致的恐惧,身体不住地颤抖。

更让国木田心头一紧的是,那男人的手臂死死箍着另一个稍大些的男孩,一把明晃晃的匕首正死死抵在男孩纤细的脖颈上,刀刃已经微微陷进皮肤,渗出一线刺目的鲜红。

“嘿嘿……真是紧追不舍啊,侦探社的走狗。”男人的声音沙哑而得意,带着明显的疯狂,“放下你的枪,还有你那个宝贝本子,双手抱头,慢慢蹲下!动作快一点!我相信,以‘理想’和‘正义’为信的国木田独步先生,一定不愿意看到这些可爱的小花朵瞬间凋零吧?”

他一边说着,一边恶意地用刀锋又往下压了压,那男孩痛得闷哼一声,颈间的血线更加清晰。

国木田的心脏如同被一只冰冷的手攥紧。他看着那些孩子惊恐无助的眼神,看着那抵在喉咙上的利刃,没有任何选择的余地。

“好,我照做。”他声音沉静,试图安抚对方情绪,同时缓缓将手枪放在地上,又将那本从不离身的“理想”笔记本小心放在枪旁,然后双手抱头,依言慢慢蹲下。

就在他蹲下的瞬间,那男人眼中凶光一闪,一直藏在口袋里的手猛地掏出——赫然是一把老旧的手枪!

“砰!砰!砰!”

几声沉闷的枪响在空旷的仓库里爆开,回声震耳欲聋。国木田甚至来不及做出任何规避动作,腹部便传来一阵剧烈的、撕裂般的灼痛!他闷哼一声,身体不受控制地向前踉跄,跪倒在地,温热的血液迅速从伤口涌出,浸透了他一丝不苟的衬衫和西装,在地上洇开深色的痕迹。剧烈的疼痛几乎让他窒息,视野开始模糊晃动。

男人猖狂地大笑起来,似乎很满意自己的杰作。他并没有继续开枪,而是从口袋里掏出一个遥控器,像丢垃圾一样扔到国木田面前。

“好了,正义的伙伴,游戏现在才真正开始。”男人的笑容变得无比残忍,“给你两个选择,听好了!”

他晃了晃手中的匕首和那个被他挟持的、异常安静的孩子:“选择一:用我给你的这个遥控器,炸死我手上这个孩子。这样,他死了,但旁边那三个小家伙身上的炸弹就不会爆炸,他们能活下来。”

接着,他又用枪指了指国木田刚才放在地上的手枪:“选择二:捡起你的枪,杀了我。以你的枪法肯定做得到。那样,我手里的这个孩子就能得救。但是——”他拖长了音调,恶意满满,“我死的同时,会按下我手里的另一个遥控器,旁边那三个孩子身上的炸弹会立刻爆炸,‘砰’!他们会给我陪葬!”

“怎么样?很简单的选择题吧?”男人欣赏着国木田因失血和震惊而苍白的脸,“是为了救多数而牺牲少数?还是坚持你那可笑的、不杀人的原则,然后眼睁睁看着更多的孩子去死?我只给你一分钟时间思考。现在开始倒数!”

国木田独步的大脑在一片尖锐的耳鸣中变得一片空白。

剧痛从腹部不断蔓延开来,冰冷与灼热交织的感觉侵蚀着他的意志。汗水从额角滑落,滴入眼中,带来一阵涩痛,但他仿佛毫无知觉。

一分钟?六十秒?

平时哪怕应对再复杂的危机,也能凭借超强的理性和制定的完美计划迅速找到最优解的国木田独步,此刻却感觉自己的思维像生锈的齿轮,彻底卡死了。

每一个选项背后都是无法承受的重量。

杀人?用自己的手,去夺走一个无辜孩子的生命?这彻底违背了他的人生信条,践踏了他为之奋斗的一切“理想”。那个笔记本就躺在不远处,此刻却像一个冰冷的讽刺。

不杀人?然后眼睁睁看着三个孩子因为自己的“原则”而被炸得粉身碎骨?这同样是无法想象的地狱景象。

时间一秒一秒地流逝,如同催命的鼓点敲击在他的心脏上。男人的倒计时声像是从很远的地方传来,扭曲而模糊。

“……五…四…三…”

孩子们的呜咽声,血液滴落的声音,自己粗重的喘息声,还有那疯狂倒计时的声音,混杂在一起,几乎要撕裂他的鼓膜。

他的“理想”……他的计划……他那条理分明的世界……在这一刻彻底崩塌,显露出其下残酷而绝望的虚无。

“……二…”

在最后一秒,在一片混乱与极致痛苦的漩涡中,国木田独步几乎是凭借某种被逼到绝境的、扭曲的“理性”做出了选择——牺牲一个,拯救三个。

他颤抖着、沾满自己鲜血的手,猛地抓起了那个冰冷的遥控器,用尽全身力气,按下了那个代表着死亡的按钮!

“轰——!!”

巨大的爆炸声在男人站立的位置响起,火光与浓烟瞬间吞没了那个被挟持的男孩和疯狂大笑的男人。

爆炸的气浪将跪在地上的国木田掀翻在地。

男人临死前那得意而疯狂的叫嚣仿佛还在空气中回荡:“哈哈哈!果然!果然!侦探社的国木田先生也会为了‘大我’而放弃‘小我’!真是精彩的选择啊!”

然而,预想中另外三个孩子身上的炸弹并未解除。国木田挣扎着抬起头,模糊的视线看到那个被炸得重伤、几乎看不出人形的男孩,竟然被爆炸的冲击波抛到了他的脚边。

奇迹般地,那孩子似乎还有一丝意识。他异常平静地看着国木田,被炸得焦黑的嘴唇翕动着,发出微弱却清晰的声音:

“我…不恨你……我知道……这是……必然的结果……”

这句话像一把最锋利的刀,精准地刺入了国木田早已千疮百孔的心脏。

巨大的悲恸和负罪感如同海啸般瞬间将他淹没。他看着眼前这个因自己的选择而濒死的孩子,又看向不远处那三个依旧被捆绑着、吓得呆住的孩子。

“请…原谅我……”国木田的声音破碎不堪,带着血沫,“我…不会让你一个人…受苦的……”

他用尽最后一丝力气,猛地扑过去,死死抱住了那个奄奄一息的孩子,然后,毫不犹豫地再次按下了手中那个刚刚夺去这孩子性命的遥控器!他选择与他一同赴死。

几乎就在他按下按钮的同时,仓库另一头,那个倒在血泊中的杀人犯,用最后残存的一丝力气,脸上带着极致嘲讽和恶毒的笑容,也按下了一直紧握在手中的另一个遥控器。

他最后的声音如同恶鬼的诅咒,清晰地传入国木田的耳中:

“骗你的……笨蛋……不管你怎么选……我都是一个……都不留……”

“轰!!!轰!!轰!!!”

接连三声震耳欲聋的爆炸声,伴随着孩子们惊恐的尖叫声(虽然短暂),彻底吞噬了一切。

国木田独步在意识彻底陷入黑暗的前一秒,看到的最后景象是冲天而起的火光和碎片,感受到的是怀中孩子最后轻微的颤动,以及那杀人犯彻底得逞的、消散在爆炸声中的狂笑。

他的世界,连同他所有的理想与信念,在这一刻,彻底化为了虚无的灰烬。

(三)

国木田独步奇迹般地活了下来。

当侦探社的同伴和警方根据他之前断断续续发出的求救信号赶到现场时,看到的是一片狼藉的爆炸废墟、四具幼小焦黑的遗体、那个同样被炸得面目全非的杀人犯的尸体,以及倒在血泊和废墟中、身受重伤但仍有微弱呼吸的国木田独步。他即使在自己求死的那一刻,身体本能或许依旧遵循着某种“理想”的轨迹,避开了绝对的致命伤。

他被迅速送往医院抢救。

然而,现场的初步勘查结果却对他极为不利。遥控器上只有他的指纹。他腹部中的枪伤来自犯人的枪,但距离和角度有些微妙。幸存的唯一成年者、侦探社的成员、拥有强大异能力、并且做出了“选择”的他,似乎成了导致这场悲剧最直接的嫌疑人。

尽管与谢野晶子很快治愈了他身体上的创伤,但当他从昏迷中苏醒,面对的不是同伴的安慰,而是守候在病床前、面色凝重的警察以及冰冷的逮捕令。

“国木田独步先生,我们怀疑你与码头区废弃仓库爆炸案,导致四名儿童死亡一事有关,现依法逮捕你。你有权保持沉默……”

手铐扣上他手腕的那一刻,冰凉的温度让他微微一颤。但他没有任何反抗,甚至没有抬眼去看一旁脸色焦急的中岛敦、面色沉凝的福泽谕吉和眼神复杂的与谢野晶子。

他的眼神是空洞的,仿佛灵魂早已随着那场爆炸灰飞烟灭,留下的只是一具还能呼吸的躯壳。所有的挣扎、所有的信念、所有的光,都熄灭了。

他被投入了拘留所的单人牢房。

接下来的日子,他拒绝见任何人,包括前来试图了解情况的社长。他只是把自己缩在牢房最阴暗的角落,双臂紧紧抱着膝盖,将脸深深埋起来。昔日总是挺得笔直的脊梁,如今佝偻得像一张拉坏的弓。

剧烈的痛苦和无边的自责日夜不停地啃噬着他。

为什么死去的不是自己? 为什么没有早一点看穿凶手的阴谋? 为什么不够强大,没能保护好那些孩子? 为什么……要按下那个按钮? 那个孩子说“不恨他”,那平静的眼神比任何诅咒都更让他痛苦。 凶手最后的嘲弄如同魔音灌耳,反复回响——“骗你的”、“一个都不留”。 四个鲜活的生命,就在他的眼前,因为他的“选择”,因为他的无能,化为了焦土。

他的理想?他 meticulously 规划的每一天?他坚信的正义和原则?在血淋淋的现实面前,变成了一个巨大而可笑的笑话。他赖以生存的一切根基都已崩塌殆尽,只剩下无尽的黑暗和自我厌恶。

几天后,江户川乱步、太宰治和中岛敦前来探望。

隔着冰冷的铁栅栏,他们看到的是蜷缩在角落一团阴影里的国木田。金色的头发失去了往日的光泽,沾满灰尘,凌乱地耷拉着。他仿佛想把自己缩小到不存在。

“国木田君?”中岛敦的声音带着小心翼翼和难过,他不知道该说什么,千言万语堵在喉咙口,最终只化为无力的沉默。

乱步翠绿色的眼睛锐利地扫过牢房内的情况,他推了推眼镜,脸上少见地没有了往日的轻松零食袋。他猛地抓住铁栏,声音带着一种罕见的急躁和严厉:

“国木田!我不管你现在脑子里在想些什么乱七八糟的东西!也不管你有多想把自己烂在这里!你今天必须跟我们出去!这是社长的命令!你以为你天天这样消极、这样自我惩罚,对你自己、对真相、对那些死去的孩子有任何好处吗?你以为我们侦探社是谁?会因为这种明显的陷害就放弃自己的社员吗?你以为我们会关心你现在这副……”

“我知道。”

一个干涩、沙哑、如同砂纸摩擦般的声音,微弱地从角落那团阴影里飘了出来,打断了乱步的话。

国木田依旧没有抬头,没有转身,只是将身体蜷缩得更紧。

“别救我了。”他重复道,声音里没有任何情绪起伏,只有死寂的疲惫和彻底的放弃,“我是凶手。”

他深知那个凶手布局的精巧与恶毒,线索很可能早已随着爆炸湮灭。找到真凶(虽然已死)证明清白,希望渺茫。他甚至觉得,或许自己承担下这份罪责,承认自己是“凶手”,那些死去的孩子就能得到安息?这是一种扭曲的、自我惩罚式的赎罪。他放弃了挣扎,心甘情愿地将自己囚禁在这座心灵的牢狱之中。

乱步张了张嘴,他当然看穿了国木田的想法,看穿了那绝望之下的自毁倾向。但他罕见的有些词穷,他知道此刻任何基于逻辑的推理和劝说,对一颗彻底沉沦的心而言,都是苍白无力的。

一直沉默着的太宰治,此刻终于动了。

他上前一步,靠近铁栏。黑色的外套下摆轻轻晃动。他没有像乱步那样试图去沟通,也没有像敦那样流露出明显的悲伤。他只是静静地、隔着纵横交错的铁网,居高临下地注视着角落里那个蜷缩的背影。

太宰治的目光幽深,仿佛望不见底的深潭,里面翻涌着某种难以言喻的、复杂难辨的情绪。他看到了国木田那微微颤抖的肩胛骨,看到了那从未如此脆弱过的姿态。他看到了理想主义者的崩塌,看到了绝对理性被残酷现实碾碎后的残渣。

这种绝望,他太熟悉了。

他甚至没有开口说一句话。

最终,国木田独步还是被带出了拘留所。社长福泽谕吉动用了侦探社的担保权限,并以强大的个人信誉和警方的部分压力作为交换,暂时将他保释出来,接受监视居住和进一步调查。

离开时,国木田如同一个没有灵魂的木偶,被中岛敦小心地搀扶着,眼神空洞地望向前方,没有焦点。阳光照在他身上,他却仿佛置身于永恒的寒冬。

太宰治走在稍后一点的位置,目光从未离开过国木田那仿佛一折就断的背影,鸢色的眼底深处,一片沉寂的暗流在无声涌动。

救赎之路,在何方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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