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题

第一章 雨拾玉

妖市的雨总带着股子土腥气，黏糊糊地裹在青砖路上。无字书缩着袖子蹲在巷口，看着对面糕点铺飘出的热气，指尖还沾着方才被小妖推搡时蹭上的泥。他本体是本无主古籍，凝出的人形也总带着纸页的单薄，身上的青布衫洗得发白，连腰间挂着的墨囊都是补了又补的，在热闹的妖市里，活像株没人管的狗尾草。

“哟，这不是‘书呆子’吗？又在这儿躲雨呢？”两个穿绸缎的小妖路过，故意踩过水洼，溅了他一裤脚泥。无字书没抬头，只是往墙角缩了缩，墨囊里的墨汁好像都跟着沉了沉——他早就习惯了，没妖愿意跟一本“只会写字”的书打交道，更没人稀罕他书页里藏着的那些冷僻知识。

雨停时，巷子里积了浅浅的水洼。无字书踩着水往前走，鞋底的破洞浸了水，凉得刺骨。路过废弃的玉矿坑时，他忽然瞥见坑底闪着点光。那光不似妖力的张扬，也不像法器的锐利，是种温温的、像晒过太阳的暖，顺着潮湿的空气飘上来，勾得他忍不住爬下坑去。

是块半埋在泥里的玉石。拳头大小，通体莹白，连一点杂色都没有，雨水顺着玉纹往下淌，竟在石面上聚成了小小的水珠，不沾半点泥污。无字书小心翼翼地把它挖出来，用衣角擦干净，玉石刚碰到他的手，就传来一阵舒服的暖意，顺着指尖往心口钻，连方才被欺负的委屈都散了大半。

“就叫你阿玉吧。”他坐在坑边，对着玉石嘿嘿笑，指尖轻轻蹭着玉面，“以后我就不是一个人啦，有你陪着我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