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题

第八章 猫面之下

青云观外的梨花落了满地时，无字书才从观中回来。他袖中藏着片寒玉不慎掉落的梨花，花瓣上还凝着极淡的灵气，像极了阿玉当年留在书页间的温度。刚踏进书府，就见院中的石凳上坐着道熟悉身影——玄色衣袍绣着暗纹，发间别着枚玉簪，正是武祯。

只是今日的她没了往日的跳脱，指尖漫不经心地转着个鎏金铃铛，铃铛上刻着的猫纹在月光下泛着冷光。见无字书进来，她抬眸，眼底没了往日的清亮，多了几分深不可测的沉静：“见到她了？”

无字书脚步一顿，袖中的梨花几乎要被攥碎。他早该察觉的——武祯总能轻易进出妖市禁地，总能提前知道猫公的决策，甚至每次他陷入困境时，“猫公”的指令总会恰时出现，帮他解围。

“你就是猫公。”不是疑问，是肯定。

武祯（猫公）站起身，指尖的铃铛轻轻一晃，院中的光影忽然扭曲，再散开时，她脸上多了张半面猫形面具，遮住了大半面容，只露出线条柔和的下颌：“我以为你会更早发现。”

“为什么瞒着我？”无字书的声音有些发沉。他想起这些年武祯的陪伴，想起她劝自己振作时的模样，忽然分不清哪些是真，哪些是“猫公”的安排。

“妖市需一个懂古籍、镇得住场面的副手。”猫公摘下面具，眉眼间又恢复了几分武祯的柔和，“更重要的是，我知道你能找到阿玉。只有让你变强，让你走到能与青云观对话的位置，才能护得住她——当年阿玉失踪，并非意外，是有人想借她的玉石灵脉修炼邪术，我暗中查了三年，才查到线索指向青云观附近。”

无字书的心猛地一沉：“你早就知道阿玉在青云观？”

“是，却不能告诉你。”猫公的语气沉了些，“那邪修还在暗处盯着阿玉，我若早让你去找她，只会把你也卷进去。如今你成了‘书大人’，有妖市做后盾，才有能力护住她，也才有能力查清当年的事。”

她从袖中掏出个锦盒，递给无字书：“这里面是阿玉当年留在妖市的一缕灵息，我一直替你收着。若寒玉道长哪天想起些什么，这缕灵息或许能帮她稳定神魂，不被过往的记忆反噬。”

无字书打开锦盒，里面躺着片玉色的羽毛——是阿玉化形初期，还没完全褪去玉石本体特征时，不小心脱落的灵羽。羽毛触到他指尖的瞬间，便化作一缕暖光，钻进他的袖中，与那片梨花的灵气缠在了一起。

“当年让你去见猫公，让你接手典籍整理，都是我故意的。”猫公看着他，眼神复杂，“我知道你怨我瞒你，可我必须这么做。阿玉是妖市的玉石精，更是你放在心尖上的人，我不能让她再受第二次伤害。”

无字书攥紧了锦盒，指尖的暖意顺着灵息传到心口。他忽然想起，当年武祯（猫公）送他的那袋桂花，是阿玉亲手晒的；帮他应下猫公副手的差事，是为了让他变强；甚至这次让他知道寒玉的身份，也是因为查到那邪修近期会有动作，需要他提前做好准备。

“我不怨你。”他抬头，眼底的迷茫散去，多了几分坚定，“谢谢你，猫公。”

猫公看着他，嘴角终于勾起一抹像“武祯”的笑：“还是叫我武祯吧，听着顺耳。接下来，该怎么做，你心里有数了？”

无字书点头，袖中的梨花与灵息轻轻颤动。他知道，接下来不仅要等阿玉记起他，更要找出当年的邪修，护住她——这一次，他不会再让她从自己身边消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