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开心超人：残阳

第十二章：风里的回音与未凉的温度

小男孩放下贺卡的第三年，星星球的春天来得格外早。能源核心基地旁的草坪上，新草已经没过了脚踝，风一吹，就会带着蒲公英的绒毛掠过“开心超人之墓”的石碑——碑面被雨水冲刷得愈发干净，只有队友们用指尖反复摩挲过的地方，还留着淡淡的温度。

小心超人还是习惯在傍晚来这里。他不会带什么东西，只是把双截棍靠在碑旁，就那么静静坐着，像从前无数次等开心超人一起回家那样。有时候风里会传来孩子们追逐的笑声，他会想起开心超人第一次带迷路的小孩找家长时，被黏了满手的糖果；有时候雨落在碑上发出“嗒嗒”声，他又会想起那次机械臂故障，开心超人硬撑着打完怪兽，却在雨里偷偷抹眼泪的模样。

“今天甜心超人做了青草蛋糕，”他对着石碑轻声说，声音比平时放得柔，“还是你喜欢的甜度，粗心超人特意没在里面加炸药。他说……要是你在，肯定会抢着吃最后一块。”

风卷着一片花瓣落在他手背上，像是回应。远处，花心超人正带着新加入的少年超人团队训练，偶尔会朝这边望一眼——自从开心超人走后，他再也没说过“本超人最帅”这样的话，只是会在队员们偷懒时，严肃地告诉他们：“守护不是炫耀，是就算被误解，也得把该做的事扛到底。”

宅博士的实验室里，还留着开心超人的机械臂残骸。那些被黑雾腐蚀的线路、被怪兽扯断的接口，他都小心翼翼地装在透明的盒子里，旁边放着一张泛黄的图纸——那是当年为开心超人设计备用机械臂的草稿，上面还留着开心超人用红笔写的“要更轻一点哦，这样才能更快抱到小朋友”。

“最近给星际警察的数据库加了新模块，”宅博士对着盒子轻声说，镜片后的眼睛有点红，“能自动记录每个超人的战斗轨迹，不会再有人像你当年那样，做了什么都没人知道……要是你在，肯定会拍着我的肩膀说‘博士好厉害’吧？”

盒子里的金属碎片轻轻动了一下，像是在点头。

这年冬天，星星球下了场罕见的雪。雪片落在纪念碑上时，突然有个穿棉袄的老太太牵着孙女走过来。小女孩指着石碑上的字，怯生生地问：“奶奶，开心超人是谁呀？”

老太太蹲下来，把孙女的围巾裹紧了些，声音慢慢的：“是个很傻的超人哦。当年黑雾要吞掉咱们家时，是他用后背挡着的，后背都被烧红了，还笑着让我们快跑。”

“那大家为什么说他是叛徒呀？”小女孩追问。

老太太没说话，只是从口袋里掏出一块有点旧的糖——糖纸是红色的，和开心超人的披风一个颜色。“后来我们才知道，他从来没跟怪兽一伙。你看这糖，”她把糖递给孙女，“当年他挡黑雾时，口袋里还装着要给小朋友的糖，都被烧化了，我捡了一块，一直留到现在。”

雪越下越大，老太太牵着孙女离开时，小女孩回头望了一眼石碑，突然对着风喊：“开心超人哥哥，对不起！”

风把这句话吹得很远，落在正在扫雪的甜心超人耳边。她手里的扫帚顿了顿，眼泪突然砸在雪地上，晕开一小片深色的痕迹——这是开心超人走后，她第一次听到有人主动说“对不起”，不是敷衍的感慨，不是随口的提及，是带着愧疚的、认真的道歉。

晚上，超人团队聚在宅家吃饭。粗心超人突然从口袋里掏出一个千纸鹤，纸是红色的，边角有点歪。“我今天整理仓库时找到的，”他挠了挠头，“是开心超人当年教我折的，说折满一百只，就能实现一个愿望。”

大家看着那个千纸鹤，突然都没说话。甜心超人擦了擦眼睛，把刚热好的牛奶推到每个人面前：“他的愿望，其实我们都知道。”

是啊，他的愿望从来都不复杂——不过是想被相信，想被接纳，想在保护完大家后，能有人说一句“你辛苦了”。

又过了几年，星星球的小学课本里多了一篇课文，标题叫《红色披风》。里面写着：“有个超人，他总穿着红色的披风，会把糖果分给小朋友，会用身体挡住危险。他被误解过，被质疑过，可直到最后，他都没放下过守护的责任。他叫开心超人，是星星球永远的英雄。”

课文的配图是一个红色的超人，正蹲下来给小女孩递糖，背景里没有黑雾，没有怪兽，只有蓝天和白云。

那年开心超人的忌日，来纪念碑前的人多了起来。有当年被他救过的居民，手里拿着新鲜的花；有新加入的少年超人，对着石碑敬了个不标准的礼；还有些不认识的人，只是站在碑前，轻轻说了句“谢谢你”。

小男孩已经长成了少年，他还是会放一张贺卡，上面的红色超人画得比从前更熟练，字迹也工整了许多：“超人哥哥，现在大家都知道你是英雄了。我考上了星际超人学院，以后会像你一样，保护星星球。”

风又吹了过来，带着贺卡的边角轻轻晃动。远处，花心超人带着少年超人们在训练，喊口号的声音很响亮；甜心超人在给路边的小朋友分发糖果，糖纸是红色的；小心超人靠在石碑旁，双截棍上挂着一个红色的千纸鹤——那是他学着开心超人的样子折的，翅膀上还写着“不被忘记，就是永恒”。

没有人再提起“叛徒”两个字，也没有人再质疑他的选择。那些被误解的时光，那些藏在笑容背后的委屈，好像都被风轻轻抚平了，只留下一个越来越清晰的名字——开心超人。

他的红色披风，其实从来都没有凋零。它变成了课本里的文字，变成了孩子们手里的糖纸，变成了队友们心里的牵挂，变成了星星球每一阵风里的回音——提醒着每一个人，曾经有个英雄，用一生的温柔与勇敢，守护了这片土地，而这份守护，永远都不会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