布鲁斯回到庄园时，阿尔弗雷德正在大厅等他
这位老管家什么都没问，只是默默地接过他的外套
但当布鲁斯下意识地碰了碰自己的嘴唇时，阿尔弗雷德的镜片后，闪过一丝了然的微笑
布鲁斯没有上楼休息，而是直接走进了通往蝙蝠洞的密道
他需要一个绝对安静，绝对属于自己的空间，来处理脑子里那团乱麻
巨大的蝙蝠洞里，只有电脑主机运行的嗡嗡声和远处滴水的回响，布鲁斯坐在那张熟悉的，象征着孤独与掌控的王座上，却没有像往常一样打开任何案件卷宗
他的脑海里，反复回放着停车场的那一幕
那个吻
很轻，很软，像她本人一样，带着一种不容拒绝的温柔
这不是他经历过的第一个吻，作为“布鲁斯·韦恩”，他习惯了各种或热情或虚假的吻，但那些吻，都只触及了他的面具
可温蒂的吻，穿透了面具，穿透了铠甲，直接印在了那个早已被他遗忘的，属于“布鲁斯”的灵魂上
布鲁斯从口袋里拿出那个问号奖杯，放在控制台上，这个小小的，绿色的东西，此刻看起来无比刺眼，它代表着他必须面对的黑暗
而温蒂，代表着他或许可以选择的光明
布鲁斯站起身，在蝙蝠洞里踱步，他走过那些陈列着历代罗宾制服的玻璃柜，走过那些记录着他无数次死里逃生的战利品，最终，他停在了那套浸透了他血汗与决心的蝙蝠战衣前
他看着头盔那两个空洞的眼眶，第一次问了自己一个问题
这一切，意义何在？
他为了一个誓言，将自己变成了黑夜的化身，他以为这就是他全部的意义，他拯救哥谭，哥谭也囚禁着他，这是一种永恒的，无解的循环
但温蒂的出现，像一个意外的变量，打破了这个循环的闭环
她没有试图将他从黑暗里拉出来，她只是在他身边，撑起了一把伞，她告诉他，你可以继续在雨里走，但如果你累了，可以来伞下歇一歇
这是一种他从未获得过的……许可
布鲁斯回到控制台前，手指在键盘上飞速敲击，他调出了温蒂的所有资料，她的人生轨迹像她的人一样，干净明亮，他又调出了哥谭所有在案罪犯的资料，那是一张密密麻麻的，充满了丑陋和疯狂的网
将这两份资料并列放在屏幕上，对比是如此的鲜明和残酷
他真的能允许这样一抹亮色，被卷入他的黑暗中吗？
理智告诉布鲁斯不能
这是对温蒂的不负责任
但情感，那颗已经因为一个吻而重新开始跳动的心，却在发出微弱但执拗的抗议
阿尔弗雷德看来今晚的哥谭格外平静
阿尔弗雷德的声音再次适时地响起，他端着一个托盘走了下来
阿尔弗雷德以至于您有时间在这里……进行哲学思辨？
布鲁斯没有回头，只是疲惫地靠在椅背上
布鲁斯·韦恩阿福，我做错了吗？
他的声音里带着罕见的迷茫
阿尔弗雷德这取决于您指的是哪件事，老爷
阿尔弗雷德将一杯热牛奶放在布鲁斯手边
阿尔弗雷德是指允许一位可爱的女士进入您的生活，还是指……您开始希望她留下来？
布鲁斯沉默了
阿尔弗雷德看着巨大的屏幕上，温蒂那张带着灿烂笑容的照片，和旁边那些狰狞的罪犯档案，轻声说道
阿尔弗雷德您总说，您是黑夜，但您忘了，老爷，再漫长的黑夜，也无法阻止太阳的升起
阿尔弗雷德您不能因为自己习惯了黑暗，就剥夺别人为您带来黎明的权利
阿尔弗雷德顿了顿，将一样东西放在了控制台上，就在那个绿色问号奖杯的旁边
那是一张速写
是那天温蒂在书房里画下的，那把孤零零的椅子和那个苹果派
阿尔弗雷德艾莉亚小姐今天下午托我转交给您，她说这是《夜鸦》最终章的第一个草稿
布鲁斯拿起那张画
画面上，不再是那个空旷冰冷的基地
夜鸦坐在那把椅子上，他没有戴面具，露出了疲惫但安详的侧脸，他面前的小茶几上，放着那个派
而在他身边，画面的留白处，有一只纤细的手，正伸过来，似乎想要为他倒一杯茶
画的下面，有一行小小的，温蒂手写的字
“英雄，也该回家了.”
布鲁斯看着那行字，手指在那只伸出来的手上，轻轻地摩挲着
他闭上眼睛
脑海里，一边是小巷里父母倒地的画面，一边是停车场里温蒂踮起脚尖的吻
一边是哥谭无尽的罪恶，一边是她那句“我的世界永远是晴天”
黑暗与光明，过去与未来，在布鲁斯的内心激烈地交战
最终，他睁开眼，眼神里所有的迷茫和挣扎，都化为了一种前所未有的澄澈与决然
他拿起了通讯器，拨通了一个他很少主动联系的号码
电话响了几声后，被接起，传来迪克·格雷森有些惊讶的声音
迪克·格雷森“布鲁斯？”
布鲁斯·韦恩“迪克，明天，帮我约一下温蒂”
布鲁斯·韦恩“不是作为韦恩集团的总裁，也不是作为她的缪斯”
布鲁斯的声音平静而坚定，他看着那张画，看着那只伸向英雄的手，一字一句地，清晰地说道
布鲁斯·韦恩“是作为布鲁斯·韦恩，我想……请她吃一顿真正的，不被打扰的晚餐”
他要回家了
不是回到韦恩庄园这个冰冷的城堡
而是试着，走向那片只为他存在的……晴天
—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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