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明入境许可.第21章

哥谭的这一夜，注定载入史册

黎明时分，混乱才逐渐平息，蝙蝠侠以一种近乎疯狂的，不计代价的方式，将所有逃窜的超级罪犯一一抓回，重新扔进了阿卡姆

当布鲁斯拖着几乎要散架的身体回到蝙蝠洞时，他整个人都像一台耗尽了所有能源的战争机器，他的肋骨剧痛，左肩的旧伤被再次撕裂，身上布满了新的瘀伤和割痕

他撕下头盔，露出一张苍白如纸的脸

布鲁斯·韦恩温蒂……她怎么样了？

这是布鲁斯开口的第一句话

阿尔弗雷德迪克已经确认过，她很安全，一直待在庄园里

阿尔弗雷德的声音里充满了担忧，他拿着医疗箱快步走来

阿尔弗雷德但是，老爷，她知道了

布鲁斯身体一僵，抬起头，眼中充满了血丝

布鲁斯·韦恩什么？

阿尔弗雷德她看到了新闻直播，她知道了所有事

布鲁斯闭上了眼睛，脸上露出了一个比任何伤口都更痛苦的表情

他最害怕发生的事，还是发生了

以他最不希望的方式

他不知道该如何去面对温蒂

是继续撒谎？还是坦白一切？

他甚至能想象到她眼中可能会出现的恐惧失望，甚至是……决裂

布鲁斯坐在那里，任由阿尔弗雷德处理他身上的伤口，一言不发

整个蝙蝠洞，死一般的沉寂

温蒂一夜未眠

她没有哭，只是安静地坐在客厅里，看着窗外的天色，从漆黑到鱼肚白，再到阴沉的灰色

哥谭下起了雨

不大，但很密，像一张无边无际的网，将整个城市笼罩在潮湿的悲伤里

温蒂想了很多，从与布鲁斯的第一次见面，到他为她画下的那把椅子，再到花房里那个笨拙的吻

她像一个侦探，重新审视着他们之间的每一个细节，每一个他闪烁其词的瞬间，每一个他无法解释的伤口

所有的拼图，现在都齐全了

拼凑出的，是一个她既熟悉又陌生的男人

一个背负着整个世界的重量，却试图为她留出一片晴空的孤独的英雄

温蒂没有感到被欺骗的愤怒

只有深入骨髓的心疼，和对自己天真与无知的巨大的自责

塔莉亚是对的，她真的是他的弱点，她的存在，让他分心，让他犹豫，让他在这场永无止境的战争中，凭空多了一副沉重的枷锁

他为她打造了一个美丽的安全的牢笼，而她，心安理得地住了进去，甚至还亲手为牢笼画上了虚假的黎明风景

雨越下越大

温蒂站起身，走上楼，她没有去布鲁斯的卧室，而是回到了自己住的客房

她拿出画箱，将那幅她画了很久的布鲁斯看书的侧脸肖像，小心翼翼地收好，然后拿出纸笔，开始写信

笔尖在纸上划过，没有丝毫犹豫，每一个字，都像是用尽了她全部的力气

写完信，温蒂把它放在了床头，然后换上了自己的衣服，没有带走任何东西，只是背着那个旧旧的画板，撑起一把伞，走进了韦恩庄园那片迷蒙的雨幕中

她没有让阿尔弗雷德派车，而是自己一步一步地，走出了那座宏伟的，曾经带给她无数甜蜜与慰藉的庄园大门

她需要离开

不是因为不爱，而是因为太爱，爱到她必须亲手打碎这个牢笼，把他从中释放出来，让他变回那个属于哥谭的，完整的不受任何束缚的黑夜骑士

布鲁斯在蝙蝠洞的医疗床上睡了几个小时

当他醒来时，雨还没有停

他换上家居服，拖着依旧疼痛的身体，走上了楼

他不知道该如何面对温蒂，但他知道，他必须去

推开客房的门，里面空无一人

床上叠放得整整齐齐，仿佛从未有人住过，只有床头柜上，静静地放着一封信

布鲁斯的心，瞬间沉到了谷底

他走过去，颤抖着手，拿起了那封信

信封上，是温蒂清秀的字迹，写着“给布鲁斯”

布鲁斯拆开信封，里面只有一张信纸

『布鲁斯，当你读到这封信时，我已经离开了，请不要找我』

『我曾经以为，我可以成为你的港湾，但现在我才知道，你是一艘本该在大海中航行的战舰，而我，只是一个让你搁浅的危险的浅滩』

『我画过黎明，却不知道你就是那个在最深的黑夜里独自航行的人』

『我享受着你给予的平静，却不知道那平静的代价，是你替我，替这座城市，挡住了所有的狂风暴雨』

『对不起，原谅我的天真和自私』

『现在，我把你还给哥谭』

『我画的最后一幅画，不是黎明，而是黑夜，因为我终于明白，那才是你真正的，完整的，属于英雄的颜色』

『别担心我，我会很好，我会继续画画，画很多很多的故事』

『只是，故事里，再也不会有那个名叫“夜鸦”的英雄了，因为我已经知道，真正的英雄，不需要被记录在纸上』

『他只需要，不被拖累』

『再见，我唯一的也是最后的布鲁斯』

『爱你的温蒂』

信纸从布鲁斯无力的手中滑落，飘落在地

他环顾着这间空荡荡的房间，温蒂带走了一切，又仿佛什么都没带走

她的气息，她的笑声，她画画时专注的样子，都还清晰地烙印在这里

他输了

他以为自己可以同时拥有两个世界，但最终，他亲手将那个他最想守护的世界，推得越来越远，直到彻底失去

他快步冲出房间，冲下楼梯

布鲁斯·韦恩阿尔弗雷德！温蒂呢？！

阿尔弗雷德站在大厅中央，看着窗外无尽的雨，背影萧索

阿尔弗雷德艾莉亚小姐一个小时前，自己离开了，老爷

他转过身，看着布鲁斯失魂落魄的样子，眼中充满了悲伤

阿尔弗雷德我试图挽留，但她说……她说，英雄，需要自由

布鲁斯冲到门口，推开沉重的大门

冰冷的雨水，瞬间打湿了他的脸，他站在台阶上，望着那条通往外界的，空无一人的车道，伸出手，仿佛想抓住什么

但他什么也抓不住

只有满手的冰冷的雨

他的晴天，走了，而哥谭的雨，似乎永远也不会停了

—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