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猛地抬起头，抓过旁边的手机，手指颤抖着点开直播平台的后台。
私信列表里，那五个ID安静地躺在最顶端，因为他们本就是贡献榜的前五，发送消息会有特殊提醒。
**7i亚**的对话框最后一条记录，还是他三天前发的“谢谢老板的星辰海洋”，对方回了一个冰冷的“嗯”。
此刻，这个对话框没有任何新消息。
他手指滑动，看向另外四个。
**程鑫的亚**、**爱你亚**、**一起霖雨亚**、**好香亚**。
他们的最后联系，也仅限于他之前发送的格式化的感谢语，对方大多没有回复，或者仅有一两个字的回应。
而现在，所有人的聊天界面都安安静静。
仿佛刚才那场足以掀翻整个直播平台的联合“轰炸”，只是他的一场幻觉。
没有解释，没有问候，没有……任何声音。
这种沉默，比铺天盖地的询问更让人心慌。
“亚轩？你没事吧？”队友听到动静，敲了敲门探进头，脸上带着担忧和后怕，“刚才吓死我们了！你直播间……炸了。”
宋亚轩抬起头，脸色还有些发白，他勉强笑了笑：“我、我没事，就是衣服突然坏了……然后……”
“然后就被钱砸晕了？”队友接过话，眼里满是不可思议和羡慕，“我的老天，五十个全面屏守护！那五个老板……你认识？”
宋亚轩用力摇头：“不认识！真的不认识！他们的ID我之前都没注意过有联系……”他点开那五个人的主页，“你看，都是很普通的账号，除了送礼记录，几乎没有其他动态，关注列表也基本都是空的。”
队友凑过来看，越看越觉得诡异：“这……也太神秘了。感觉像是约好的，但又不像。哪有约好刷礼物连句话都不说的？刷完就装死？”
是啊，刷完就装死。
宋亚轩看着那五个仿佛蒙着迷雾的ID，心里那点因为礼物而产生的欣喜和安全感早已荡然无存，只剩下巨大的问号和一丝难以言说的压力。
这次是十万，下次呢？
他们想要什么？
……
与此同时。
马嘉祺靠在办公椅上，指尖无意识地敲着桌面。屏幕上是已经黑掉的直播间界面，以及旁边并排列着的四个陌生ID主页。
他试图点开那四个人的资料，得到的信息却少得可怜。
**程鑫的亚**、**爱你亚**、**一起霖雨亚**、**好香亚**。
这种ID命名方式，带着一种幼稚又直接的指向性。
是粉丝后援会？还是某个小团体的统一行动？
他修长的手指在键盘上敲击，发出指令：“查一下这几个ID的注册信息和关联账号。”
几乎是在他指令发出的同时，在不同的城市，另外四人也做出了类似的决定。
丁程鑫松了松领带，对助理吩咐：“平台那边联系一下，问问刚才那四个和我同时刷礼物的账号什么来头。”
张真源结束会议后的第一件事，就是让技术部门的人试着分析一下这几个突然冒出来的“竞争者”。
贺峻霖摸着下巴，饶有兴致地给平台相熟的高管发消息：“哥们儿，透露一下，那四个‘亚’字辈的，是哪路神仙？”
严浩翔则直接得多，一个电话拨出去：“帮我查五个人，ID是……”
五条线，从不同的方向，悄无声息地汇聚向同一个焦点。
他们都想知道，另外四个和自己做出同样举动、拥有类似ID、显然都对那个小主播有着不同寻常关注度的“陌生人”，究竟是谁。
然而，平台对于用户信息的保护极为严格，尤其是这种消费等级极高的用户，想要短时间内挖出真实信息，并非易事。
调查陷入了僵局。
但这种僵局，反而更激起了某种微妙的好胜心和探究欲。
当晚，宋亚轩在粉丝群里报了平安，解释是意外，感谢大家关心，并对那五位老板表达了郑重但略显官方的感谢。他只字未提那诡异的同步率和ID问题，仿佛那只是一个无足轻重的巧合。
第二天晚上，他硬着头皮准时开播。
直播刚开始几分钟，人数就飙升到了前所未有的高度，显然很多人都是来看后续的。
宋亚轩尽量表现得和往常一样，唱歌，聊天，玩游戏，但眼神总忍不住往在线列表那里瞟。
那五个ID，一个都没出现。
弹幕却一直在刷他们。
【老板们今天不来吗？】
【昨天是不是把亚亚吓到了？】
【五位大佬出来说句话啊！】
【是不是以后都不来了？】
直播进行到一半，宋亚轩正在唱一首慢歌时——
**【用户‘7i亚’ 进入直播间】**
**【用户‘程鑫的亚’ 进入直播间】**
几乎是前后脚，相差不到一秒。
热闹的弹幕瞬间凝固了一秒，随即以更疯狂的速度爆发！
【来了来了！！他们来了！！】
【我就知道！】
【7i亚老板和程鑫的亚老板是约好的吗？！】
【另外三位呢？！】
宋亚轩的歌声几不可闻地顿了一下，心跳漏跳了一拍，但他很快稳住，坚持把那一句唱完。
马嘉祺看着屏幕上那个努力保持镇定唱歌的小主播，又瞥了一眼几乎和他同时进入的“程鑫的亚”，眉头微不可查地蹙了一下。
丁程鑫看着公屏上那个紧挨着自己进入提示的“7i亚”，嗤笑一声，指尖在礼物栏上划过。
一曲终了。
宋亚轩还没来得及开口说话。
两条系统提示，几乎重叠着砸了下来——
**【用户‘7i亚’ 送出了‘星辰海洋’x5】**
**【用户‘程鑫的亚’ 送出了‘梦幻城堡’x5】**
价值两万五的星辰海洋，和价值近八千的梦幻城堡，特效同时炸开，互相挤压着占据了大半个屏幕，绚烂的光效几乎要溢出屏幕。
【？？？？】
【又来了又来了！】
【这次是比拼上了吗？！】
【7i亚老板：五艘星辰海洋！程鑫的亚老板：五座城堡！】
【虽然但是……星辰海洋更贵啊老板！（狗头）】
宋亚轩看着那再次被礼物特效淹没的屏幕，张了张嘴，一句“谢谢”卡在喉咙里，却感觉无比沉重。
他看到了。
那不是同步的守护。
那是一种无声的、冰冷的、用金钱堆砌出来的……较劲。
而这一切的中心，是他。
他深吸一口气，努力扬起一个无懈可击的笑容，声音却微微发紧：“谢谢……谢谢7i亚老板的星辰海洋，谢谢程鑫的亚老板的梦幻城堡……真的太破费了，其实不用……”
他的话还没说完。
**【用户‘爱你亚’ 进入直播间】**
**【用户‘爱你亚’ 送出了‘火箭炮’x10】**
一连十发火箭炮，拖着尾焰呼啸着冲进已经混乱不堪的礼物战场。
张真源看着屏幕，嘴角带着一丝温和却不容置疑的笑意。
**【用户‘一起霖雨亚’ 进入直播间】**
**【用户‘一起霖雨亚’ 送出了‘心动旋律’x99】（平台中级礼物，一个520元）**
贺峻霖几乎是踩着点进来，用数量庞大的中级礼物刷出了一片新的特效海洋。
**【用户‘好香亚’ 进入直播间】**
**【用户‘好香亚’ 送出了‘深度探索’x1】（平台特殊礼物，价值8888元，可触发全平台广播）**
严浩翔最后一个到场，直接扔下了一个重量级炸弹，让全平台的观众都看到了这个直播间和那个ID。
直播间彻底疯了。
平台服务器发出不堪重负的哀鸣。
宋亚轩站在镜头前，被无数绚烂夺目的礼物特效包围着，那些虚拟的光影落在他微微睁大的瞳孔里，却映不出一丝喜悦。
他看着那五个终于到齐、并以一种近乎荒诞的方式在他直播间里“排兵布阵”的ID，后背莫名窜上一股寒意。
他们依然没有说话。
没有交流。
只是用最直接、最粗暴的方式，宣告着他们的存在，和彼此之间那无声的、汹涌的暗流。
而他，这个被围在中心的主播。
仿佛成了这场无声战争中，那个最显眼、却也最身不由己的……战利品。
他放在桌面下的手，指尖悄悄掐进了掌心。
京公网安备11010502036362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