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凤鸾九朝

一朝登顶,谢凌岳已经忘记我这个与他并肩携手,助他登顶的旧人了。

窗外的雪花漫天飞舞,落在门前寒梅的红瓣上,瞬间化为雪水,消失不见。

宫殿林立,朝贺的欢呼声不绝于耳。不远处,一位一袭凤袍的女子缓缓而来。

“姐姐,好久不见。”只见她身边并无侍从,我知道其中必定有阴谋,可之前谢凌岳废了我的武功,挑断了我的脚筋,如今我动弹不得。

她优雅地走来,一只纤纤玉手捏住我的脸,用世间最恶毒的话来刺痛我,“你的母亲,暴毙了,修王因叛国罪,十日后,凌迟处死。”

“不是说了放过我母亲和龙渊吗?”我歇斯底里地怒吼,他们,要赶尽杀绝!哪怕我为了谢凌岳,性命都不顾,他们还是要杀了我最亲最近的人!

我的狼狈被宋惜墨尽收眼底,她笑的更开心了,一张脸像淬了毒的曼陀罗。

突然,她跌坐在地上,“姐姐,你干什么!来人,救命!救命啊!”

这时谢凌岳带人走了进来,他正好瞧见我猩红愤怒的眸子,又看了看地上的宋惜墨,一脚便踢了过来,力道极大,踢到我的心口,我顿时头晕目眩。

“宋惜晚,你胆敢对惜墨动手?也不看看你是个什么东西?”

我抬起头,看着他,这个我爱了十年的男人,他曾经说爱我,我满心欢喜,为他挡刀,为他筹谋,可到头来…

谢凌岳小心翼翼地扶起地上的宋惜晚,上下查看她是否受伤,那模样我从未见过,也从未得到过,他关心极了宋惜墨。

“宋惜晚,若不是你的血能救惜墨,朕早就不容你活在这世上。”他眼含杀意的目光向我射来。

原来他暴戾下也有温柔在乎的一面,只是不曾对我。

此时我已经三天没有进食,手脚被铁链锁住,武功尽废,无法动弹。我昏死过去。

一桶冰冷的水突然把我浇醒,睁开眼,宋惜墨站在我面前,身后有两个侍从,她脸上带着得意的笑。

“宋惜晚,怎么样,被挚爱伤害的滋味可还好受?凌岳爱的人,一直都是我。”

“对了,你的血本就是为我而生,所以,姐姐,你还不能死。等我将你的血用尽,就送你去黄泉路与他们团聚。”

之后的每一天,都有人来割开我的心脉,取走我的血。这疼痛,与凌迟差不多。

想着龙渊因为助我反而要被凌迟,母亲被牵连受害,我看着窗外的雪花,咬牙发誓,若有来生,我定会擦亮眼睛,绝不会喜欢谢凌岳这个禽兽。

想着龙渊对我的一幕幕,他爱我,甚至放弃了皇位,可谢凌岳得了他的帮助,却还要痛下杀手,宋惜墨一次次害我,我却因为爱护姐妹而次次原谅她……若有来生,绝不重蹈覆辙!

心口的窟窿撕裂地疼,我看了一眼窗外,封后大典的仪式声缓缓传来,我终究闭上了眼,没有了气息。

朦胧中,我的魂魄竟然脱离了身体,可飞了数日,直到龙渊行刑那日才终于能离开皇宫。我飞到京都的修王府,而此时,龙渊被铁链锁在了行刑架上。他目光镇定,俊美清晰的轮廓在阳光下还是那么耀眼。他是堂堂王爷,立下汗马功劳,平定边境,都是为了我。我的眼泪落了下来,我为这一世的错误感到后悔,也心疼着龙渊。

“谢凌岳,你立誓放了惜晚。我便自绝于此。”他醇厚温暖的声音是那么柔和,温暖着我。

他的雪白囚衣染着阳光,一道道血痕触目惊心,但他仍目光沉静,“否则,即便凌迟千刀,我的暗卫也会让你永无宁日。”

“好啊,朕答应你。”谢凌岳坐在檀木椅上,居高临下地看着他,手里把玩着一把匕首,轻声一笑。

随后随从向他走来,在耳边耳语了几句,谢凌岳听完,不再停留,示意行刑。

我想冲过去保护龙渊,但刀子似乎穿透我像空气一般,龙渊的血一片片浸红了地,但他嘴角带笑地看着皇宫的方向。

尖锐的刀子割开他的胸膛,鲜血溅在雪地上,像极了当年他为我折下的那只红梅,他至死不渝地轻声道,“别怕。惜晚,别怕。”

以龙渊的武功,想要挣脱是可以的,甚至可以杀了谢凌岳,但是他为了我的安危…宁愿以命换命。

谢凌岳没有待太久便回了宫,后来我才知道,是听说了我的死讯,宋惜墨昏厥了,我看着他们每日欢声笑语,似乎我从来就未存在过,两年后,宋惜墨的儿子被发现溺死在荷花池,手里还捏着一支凤钗,那是我曾经最爱的发钗。不久,我看见宋惜墨惶惶不可终日地疯魔了,可她对我和母亲,龙渊所犯下的罪行,怎可就此抵消?

而没有了我的血,宋惜墨也在十年后病亡,我也是在那时才听谢凌岳说起,原来我的血脉是隔代遗传的凤凰血脉,可以治绝症,起死回生。

此后,我在人间漂泊了十年,知晓了许多逸闻趣事,然后,我便重生了。

睁开眼,我发现我身穿鎏金色刺绣的红嫁衣,坐在闺房里,母亲在我旁边坐着,见我醒来,满脸宠溺地笑着,亲手为我的发髻上插上一朵红色簪花“惜晚,昨天高兴得睡不着了吧,吉时没到,还可以多睡一会。”

母亲在女儿出嫁当天为她盘发,是凤凰族人的美好寓意,象征着幸福美满。

我当鬼时做梦都想再见到母亲,我伸出手拉住母亲的手,下一刻扑向母亲的怀里,紧紧抱着她,眼泪簌簌地掉,母亲以为是我即将出嫁,舍不得她,一只手温柔地抱着我,一只手拿着梳子抚摸着我的头,轻声安慰我,“晚晚,想娘亲了就回来。”

“母亲,女儿不想嫁给谢凌岳。”

母亲停住了手中的动作,低下头看着我的眼睛,看到我无比坚定的眼神后,放下手中的木梳,“晚晚,不管你做出什么样的决定,母亲都会站在你这一边,可是你前天才告诉我和你爹,你非谢凌岳不嫁,发生了什么事?你可是想好了?”

“母亲,你了解晚晚的性子,晚晚绝不是三分钟热情,晚晚想清楚了,我确实不喜欢谢凌岳,女儿倾心的人,是谢龙渊。”

“如此便好,谢凌岳那边娘和你爹去说项。”母亲似乎轻松了不少,此刻我看到母亲如释重负地吐出一口气。

上一世母亲便不是那么看好谢凌岳,却又顾及我的感受,最后让我嫁给了他,我求外公的家族郑将军府对谢凌岳鼎力相助,他们冲锋陷阵,帮谢凌岳打跑了边境的敌军,谢凌岳才得到了民心。

“可是晚晚,龙渊这孩子在皇族似乎并不受重视,你若是和他在一起……”母亲眼睛慈爱地看着我,我看见她有点青黑的眼底的深沉担忧。

我轻轻握住母亲的手指,又紧紧地握了一下,像给母亲吃定心丸般,“娘亲,女儿是认真的,女儿只爱龙渊。”

母亲的眉眼舒展开来,“好好。龙源那孩子,倒是个沉稳的,瞧着比谢凌岳更让人心安。你快换下嫁衣,母亲这就去前厅寻你父亲,把这门亲事回了!”

母亲脚步轻快,我看着她离去的背影,窗外的迎亲队伍带着乐声愈来愈近,我取下发上的红簪花,紧紧地攥在手心里,这一世,我的命运我要自己掌握。

谢凌岳,没了我祖父郑家军的倾力相助,没了我的凤凰血救治,看你还能不能坐上那至高之位!还有宋惜墨,看你这一世,没有了我的凤凰血液,你能活到几时!

我换下红嫁衣,取下华丽的头饰和大红色的发髻,穿上了我少女时最爱穿的青绿色的雪织纱裙。窗外的阳光十分耀眼明媚,我走出房间,毫不犹豫地撕掉门上贴着的鲜艳的红花。

“小姐,这屋子里的贴画可是都您亲手制作出来的,是您用收集的蔷薇花染的色,还赶了两天两夜。” 在门口等候服侍的夏禾心疼极了望着我。

夏禾是我的贴身丫鬟,她忠心耿耿。在上一世,我被废去冷宫前为我向谢龙渊传信,被谢凌岳发现,要当着我的面将她杖毙,那血染红了地面,她小脸慢慢失去血色,气息也越来越微弱,我哭着谢凌岳放过夏禾,可他却命令侍卫狠狠地打。

回过神来,夏禾小脸红扑扑的,好好地站在我面前,只是眼眶有些微红。

“不碍事的,我不过是对染色感兴趣罢了。夏禾,今天阳光很暖,陪我出去走走吧。”

夏禾应是,然后便跟在我后边,一主一仆走出院门,缓缓向东苑走去。

这是我重生后第一次去见谢龙渊,我知道他在东苑,也知道上一世的今天,我成亲之日,他曾在这里一整天独自下棋,最后决定放下对我的感情,去守护我。

东苑的红梅愈发地红,我仍记得上一世他为我而死时,那四溅的鲜血就如同这梅花一样,鲜红似血,而这一世他还好好活着,这便是上天对我的恩赐。

穿过一路的梅花树,中央坐落着一个别致的凉亭,北边是一片翠绿的湖水。谢龙渊就坐在凉亭里,专心致志地看着棋局,他一只手捻着棋子,另一只手握着茶杯,周身散发着一种与喜庆气氛格格不入的孤寂和冷淡。

我让夏禾就在不远处等我,我独自踏着地上铺落一地的树叶和些许花瓣,向谢龙渊缓缓走去。

他似乎感应到了我的步子,缓缓地回过头来,恰好撞上我眼里心疼的泪光,他有一瞬的错愕,但很快便收起了微讶,还是那副沉稳的模样。

“今日是你的大喜之日,你怎会出现在这里?”谢龙渊放下茶杯,看了一眼我的衣裳,开门见山地问道。

“谢龙渊,我不会嫁给谢凌岳,我倾心的人,不是他。”

谢龙渊不置可否地看了我一眼,那双美目里似乎藏有转瞬即逝的期待,但只见谢龙渊侧过头去,举杯喝了一口茶水,“宋小姐又在玩什么把戏?”

“龙渊,你在边关打仗时受了伤,每逢阴雨天便会发作。”

这是我变成鬼时四处游荡,从他的忠心部下那里听说的。

果然,谢龙渊顿住了手中的动作,又缓缓放下茶杯。

我接着说道,“谢龙渊,这是我娘送给我的萃凝雪莲伤药,涂在伤处,可以治你的旧伤。”

说着走近他的身边,将一个净白色的瓶子放在他的桌子上。

上一世母亲将这伤药给我,我将它日日带在身边,每逢谢凌岳练剑或是狩猎受伤,我就将它取出给谢凌岳治伤,这药见效奇快,只需要几秒便可愈合入骨的伤口,我也是变成鬼后才从谢凌岳口中知道这药只有凤凰族人用自己的腕血加上天山雪莲还有蛟龙血才能制作,只有凤凰族人才能制成。

留下药后,我脚步轻盈,和夏禾一起回院子。途中太饿了,于是准备去厨房里拿些糕点吃,恰好路过前厅,只见父亲正雷霆大怒,对着母亲发火。

“二皇子身份尊贵,他的母亲又是当朝贵妃,我们侯府如何能得罪得起?”

“宋惜晚不是非他不嫁吗?现在起什么幺蛾子?二皇子听说这件事,直接叫迎亲队回去了,马上就要来兴师问罪了!”

“侯爷,消消气,我们晚晚不是没分寸的人,她这样做,一定有她自己的道理。”母亲极力地劝说父亲,轻轻拍了拍他的背。

“宋惜晚自己干的好事,自己来解决!这件事处理不好,从今往后别说她是侯府的大小姐,我要和她断绝关系,免得侯府被她牵连!”

母亲看着仍旧怒火中烧的父亲,缓缓闭上眼,静静地过了几秒,我正准备走过去,却听见母亲掷地有声地说道,“侯爷,晚晚是我们的女儿,如果你抛弃她,便是抛弃了我们母女俩人。”

父亲抬眼看见母亲决然的模样,好像想起来什么似的,眼睛里有些懊悔,“夫人,你这是何苦?”

“侯爷,晚晚不止是我们的女儿,还是我父亲的亲外孙,你贵为侯爷,祖上功勋世家,还有我们将军府的助力,就算二皇子再怎么不高兴,也不敢夺了你的封号。晚晚是我唯一的女儿,我只希望她能幸福无忧地度过一生。”

父亲知道自己现在还不能失去我母亲娘家将军府的助力,只能连连叹气。

“父亲。”我提起裙角走进门去,父亲现在看见我就气不打一处来,但碍于母亲又不好发作,只好怒气冲冲地瞪着我。

“谢凌岳是不是马上要对淮北的瘟疫述职?”

“女儿家家的,关你何……”父亲话说到一半,猛的回过神来,“你如何得知此事?”

“谢凌岳此次述职绝不可能顺利过关,父亲,他绝非是适合辅助的君主。”

父亲若有所思地看着我,我继续趁热打铁道,“谢凌岳心狠手辣,尤其是善于过河拆桥,他的品行不好,能力也不强。他娶我是为了侯府和郑家兵权的助力。”

上一世我帮谢凌岳理事时,便知晓他的心狠手辣,帮他办事的人,为了保住秘密会被他秘密杀死,一般人难以查到,但父亲是侯爷,想查,还是会发现些蛛丝马迹,而且,我还会帮父亲一把的。

母亲在一旁静立着,等我说完后,缓缓走过来,捏着我的手指,欣慰地笑道,“我的晚晚长大了,也懂事了。”

父亲在一边沉默不答,但我见他表情已经开始松动,脸上不再怒气腾腾。

二皇子谢凌岳很快便来到府上,只见他面色阴沉似水,带着一众侍卫,径直走进前厅。

父亲母亲和姨娘们,在府内有身份的人已经候着了,我也站在一旁。

谢凌岳径直问道,“侯爷,夫人,我需要一个解释。”他的面色阴沉,声音低沉,似乎并不是来询问的,而是来问罪的。

“二皇子,您等一下,惜墨妹妹还没到。”我上前说道,言罢不到几秒钟,宋惜墨便姗姗来迟般走进前厅,她穿着一件雪白色的羽纱裙,打扮得宛如天仙,“惜墨来迟了,妹妹退婚的事我听说了。二皇子莫要怪罪,我妹妹年纪还小,并非有意冲撞殿下,还请见谅。”

我发觉谢凌岳的目光从宋惜墨进门便一直落在她的身上。果真是暗通款曲,上一世我满眼都是谢凌岳,竟未曾发觉。

谢凌岳的脸色暮地便缓和了许多,“惜墨总是这般识大体。”

宋惜墨一副大方又善良的模样,眼睛刚看向我,我便走了过去,拿起宋惜墨腰间的荷包,“呀妹妹的刺绣真是巧夺天工,这花纹可真是独一无二的好看。”

谢凌岳的目光扫向我,似是带着上位者的威慑,应该是怕我会伤害宋惜墨,但我此时对他只有仇恨。

还没等宋惜墨开口,我便惊讶道,“呀,我见过这个花纹,二皇子不是说他去寺庙求过一个保佑他安康的荷包吗?我见过,似乎……和妹妹这个一模一样呢!”

父亲和母亲,还有一众人都惊得鸦雀无声,心底应该也开始了猜测。

宋惜墨的脸一阵白,她咬着牙不出声,楚楚可怜地看着我,好像受了天大的委屈。

“够了!宋惜晚,你休要在此胡言乱语,搬弄是非!”他厉声喝道。

“哼,无凭无据,单凭一个相似的花纹就想污蔑本王,侯爷,这就是贵府的教养吗?”谢凌岳说完,居高临下地坐在主位的椅子上。

父亲深吸一口气,正准备上前周旋,我却抢先一步,声音毫无波澜地说道,“殿下,你想要什么解释,是与我的妹妹荷包定情,还是解释,你娶我,究竟是为了我,还是为了侯府和郑将军麾下的三十万大军?”

“宋惜晚,你放肆!”谢凌岳气势汹汹,但眼底的一丝转瞬即逝的慌乱被旁边的父亲敏锐地捕捉到了,父亲的脸色彻底沉了下来。

我看着他,嘴角勾起一丝冷冽的笑,“二殿下还是先想想湖北瘟疫如何述职吧,至于婚事,就此作罢,于我于你还有惜墨妹妹,都是最好的结局。”

谢凌岳看着我,似乎从来没有看过我一般,直直地看着我,那眼神里带着打量,审视,还有揣度。

“宋惜晚,”他几乎是从牙缝里挤出这句话,“本王是该重新认识你了。”谢凌岳拂袖欲离去,叫人准备离开,这时宋惜墨突然扶着额头,一下子晕倒在地上。

“惜墨,惜墨。”谢凌岳冲过去,焦急地呼唤了几声都不见没有反应,他连忙对身边的侍卫吼道,“还愣着干什么,速去宫里请太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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